沈晚棠去的方向是藏书阁,他一路从底层上到最高层,他站在楼梯上,顶层隐约有对话传来。
“这些都是你要的,我几乎掏空了家底才凑齐,还有的是我从师父那儿拿的……”
“做得不错。”
沈晚棠把乾坤袋收下,又取了几张丹方递给他,笑着:“和之前一样。”
“我……师妹,你要的东西很多都难寻,你就饶了我吧,我实在是凑不齐啊!算我求你了成不成?我再也不敢了!”
方文许说完话甚至“扑通”一声用力跪了下来,他疯魔了一般抓着沈晚棠的裙摆,求道:“之前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罪该万死!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我都对你唯命是从,你要求的事我也办好了!你饶了我吧!我绝对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说!”
“师兄,做错了事就要经受教训才行,你受的这些苦又算得了什么?”沈晚棠说完便要离开,却陡然被身旁的人抱住了脚。
“晚棠师妹,你就饶了我吧,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沈晚棠心中不耐,抬脚就猛地把人踹倒在地,她冷声道:“不想死就给我滚!”
话落,她微侧眸,话锋一转:“啊,对了……还有偷听的乔师兄。”
乔瓒早就按捺不住想要打断他们,眼下暴露了也正好,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地上惊惶痛苦的方文许,又看向面上浮着戏谑浅笑的沈晚棠。
简直荒谬。
方文许乃是流衣真君的弟子,居然要跪在地上向沈晚棠求饶?
她究竟有什么值得他害怕的?!
“沈晚棠,你已经犯了宗规!”
“是吗?你不妨听听他怎么说?”
方文许顿时后背一凉,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解释道:“师弟你误会师妹了,我们这是闹着玩的……”
“你都给她下跪了,还闹着玩?师弟可不记得宗门内有规定要行跪拜礼!”
乔瓒的手中逐渐凝出本命剑,他指着沈晚棠道:“你这是在欺辱同门你知道吗!清玄道君怎么会有你这种品行不端的师妹!”
沈晚棠想了想:“可我是他的师妹这一点已经是事实,更何况,欺辱同门?师兄是在说你自己的吗?”
说完后,她突然上前几步,指尖推开他的剑,扬唇道:“这世间,能有资格教训我的唯有一人,你还不够资格。”
“你!”乔瓒成功被她激起了心中的怒意,那剑直接朝她划了过去。
“师兄你这是恼羞成怒了?”沈晚棠轻松避开他的剑,手中祭出断情,道:“我记得师兄曾问我的剑名为何,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一道剑气劈裂书架,数百上千的书册铺天盖地砸落下来。
而她的剑锋不偏不斜,直直朝着乔师兄的眉心而去:“我的断情,不只在断情绝爱,更在于我出剑的狠绝。”
乔瓒眼神一变,接住她的剑。
沈晚棠的声音近在耳侧,她说:“乔师兄,晚棠的剑一向喜欢一招毙命,你可要当心了。”
藏书阁打斗的声音很快惊动了楼下的弟子,一群一群的人围了上来,还有的赶紧去禀报了长老和神君,当然更得报给清玄道君,毕竟这些年来宗门的大小事务都是他全权负责。
方文许早就悄无声息退出了战场,他可不想再受无端的牵连……
终有一日,他一定会杀了沈晚棠这个女魔头!
最后这场闹剧以众弟子的一句“清玄道君”收场。
清玄道君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藏书阁内,他是直接撕开裂隙来的,一出裂隙便看见了藏书阁的满目狼藉,和正打在一起的两人。
陡然间,他眉目一凝,脸色渐沉,一双幽黑的眸子下意识望向那抹青。
抬手间,一股强大的威压将他们二人笼罩,灵力生生震开他们的剑。
沈卿言的语气冰冷:“你们二人从今日起,罚去日月洞崖思过。”
乔瓒闻言一愣,他急忙抬手低头见礼道:“清玄道君,今日之事皆因晚棠师妹而起,弟子来时亲眼见到她欺辱流衣真君的弟子方师弟,方师弟他也可以……”
话说到一半,他的目光快速在四周搜寻人影,不见了……
方文许根本就不想给他作证!
他为了方师弟代他出头,他竟然弃他不顾?!
乔瓒的脸色在此时此刻难看至极,他的心沉入了谷底,今天这事没人为他作证,清玄道君又该如何看他……
同门私斗这个罪名可不轻……
沈晚棠和他打了半天,身上的衣裳破了几个口子,隐约还见了红,她自顾自地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
沈卿言的视线也随之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一味安静地低头不语,一个眼神都不曾看他,也没有像从前一样叫上一句“师兄”。
他垂眸看着她。
少女头发凌乱,正挽起袖口,露出手臂上那条长长的剑伤,伤口不深,但她似乎觉得疼,眉头都紧紧皱着没松过。
乔瓒也看见了她这副做作的模样,心中更是气得想同她再打一架。
这么浅的伤痕,装模作样给谁看啊!
方才口出狂言的也不知道是谁!
他愤然回头,却对上了清玄道君黑沉的眸子,忽地,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心虚起来。
比起沈晚棠,他可是毫发无伤……
她难道,她难道早有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