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了下来，因为看到了陆元流下的泪，一时间，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最初他抗拒这份接触，可本能又渴望能被完全爱着，嘴上说着凉薄的话，但又害怕陆元真的离开，心已经被那份热情灼烧了，所以越是试探越是痛苦。

可不同的是，陆元教会了他勇敢，让他抛去束缚，大胆的去表达爱。

分离越久，越容易思念成疾。

离得越远，我就越爱你。①

谢忱瞬间就想通了为什么陆元会说这种话了。

陆元很倔强，一旦他认定的事就不会改，人也是一样。

后来谢忱想，也许是他太迟钝了，陆元已经那么明显了他却浑然不知，他继续对每一个人都很好，可在陆元看来这就是死罪，因为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千篇一律的关心，而是爱，是只对一个人的偏爱。

他想帮他擦眼泪，可刚要伸手谢忱又放下了，他突然往前探身，吻住了正在流的泪珠。

“陆元，我们结婚吧。”

·

向家里人宣布出柜这件事，在谢忱心里酝酿很久了。

他总在想该如何开口，该怎么措辞，该找个什么合适的机会，以及最重要的——爷爷能否承受的住。

陆元化疗的第七天，谢忱终于鼓起勇气，在全家人面前说出了这个藏了六年的秘密。

“爷爷，我和陆元在一起了。”

谢忱手心出汗，这种当众出柜的举动，毫无疑问会成为他人生最有种的十件事的榜首。

程以璇攥着速效救心丸时刻准备急救，卓庭书和梁怡很平静的对视一眼，倒是关朝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也太有种了。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孙老头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受刺激撅过去，他就好像只是听了一句“我今晚不回来吃饭”了一样，淡淡的说了一句：“好。”

时间在此凝固了，程以璇以为孙老头没听清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但孙老头依然平静如初，还送上了祝福。

陆元也觉得不对劲，便再次强调：“我喜欢我哥，我们已经谈恋爱了。”

“哎呀我不是聋，听到了。”

孙老头的目光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缓缓扫过，然后叹了口气：“你们啊，真以为我是那老古董啊？”

谢忱心里一抽，难道……

“爷爷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程以璇问。

孙老头得意的哼了一声，那神情仿佛在说“就你们这点小秘密，还想瞒过我？”

陆元思索了几秒，很快他就明白了。他轻声唤着谢忱，握住他的手。

“哥，家里露破绽了。”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可现在他的眼里心里全都是谢忱，连身上卷土重来的剧痛也感知不到了。

谢忱一愣，紧接着，他又想到了什么，脸上瞬间一红。

自陆元住院后，他每次回家都是匆匆忙忙地给小狗弄饭吃。

后来关朝住过去后他就没再回去过，以至于他全然忘记了阳台上晾的情侣睡衣、厨房里摆放的情侣水杯、卫生间挂着的情侣毛巾、还有放在茶几上大咧咧散着的一盒套……

关朝重重咳嗽了一声，将谢忱从回忆中拽了出来。

他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忱摸了摸鼻尖，接着又问：“可当时你还说隔壁王大爷的孙子带了男朋友回来，肯定会被戳脊梁骨指责什么的……”

他不会记错的，当时也就是这句话，让他坚定了要离开的决心。

如果爷爷这么快就接受了他们恋爱的事实，那是不是意味着……

“奥，你说那个啊。”

孙老头想了一会儿，摆摆手说：“时代不同了，你们年轻人有恋爱的自由，只要能幸福能过得开心，是男娃还是女娃，有那么重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