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欲忱回想了一下,顾及到车上有同事本人在,他压低声音:“那是正常语气啊。”
谈扉明在电脑上划拉几下:“是吗,你对我好像不太一样。”
“对啊,因为你不一样啊。”
后排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沈欲忱偏过脸,茂茂拧上保温杯盖子,擦擦嘴艰难道:“咳!哈哈咳我只是呛到了……”
谈扉明本想说点什么,就是单纯聊聊天也好,他发现跟沈欲忱过了一个年,现在家里就剩他一个人,还挺不习惯,但听到沈欲忱旁边有别人在,便将一肚子没想好的话咽了回去:“嗯……到酒店跟我说一声吧。”
挂断电话不久,他们的车到达酒店,莫城的冬夜和北市一样,空气中有股子空旷无比的凉气,不久雪花便纷纷扬扬飘下,沈欲忱对着灯光和尖顶建筑拍了张雪景。
五分钟后,谈扉明收到沈欲忱发来的图片,一张只露了半个脑袋的自拍,雪落在沈欲忱的眼睫和头发上,图片一角露出他的半张脸,埋在围巾里。
以及一句“晚安喔”。
“叮——”
微博消息推送弹出,谈扉明抬眸看去,是特别关注@沈欲忱syc:晚安。
谈扉明点进去看,微博配图是一张背景为建筑的雪景图片。
跟发给他的图片不一样。
这个“不一样”之处让谈扉明没心思再想创作,合上电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走到沈欲忱房间,站在床边挣扎几秒,最后面朝床一倒,抱着还没换的枕头将脸埋进去。
MV拍摄工作紧锣密鼓进行,在莫城取景完毕后,一行人便飞往捷里,为了配合极端天气和极短的白昼,他们每日几乎都在白昼追太阳,在夜晚追极光。
一忙起来,加上户外太冷,沈欲忱压根没时间看手机,等每晚陈医生给他按摩保养手臂,才有空批奏折式地回复谈扉明消息。
但今天下午到现在谈扉明都没给他发消息。沈欲忱点进谈扉明朋友圈看了看,上一条还是几个月前,没什么新内容。
干什么呢?
沈欲忱盯着他的朋友圈背景,心里生起一丝微妙的不爽。
“你这手还想不想要了,咱们能不能下次多穿点儿?”陈医生开口打断他的思绪,沈欲忱抬起脸,看到陈医生将手套摘下来放在一旁,对着自己蹙眉,“你摸摸自己胳膊有多凉呢,不知道还以为您是刚从北冰洋冬泳回来呢,冻伤了又疼,疼了又要我大老远飞来给你治疗。”
陈医生说自己虚岁三十五,平时架着金丝框眼镜一副斯文模样,实际脾气臭得很,沈欲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从业十余年,却至今都没有医患纠纷。
大概是专业水平过硬,和他一样。
人对智商特高的和情商特高的,以及长得特好看的人总是额外包容,沈欲忱也忍习惯了,小声道:“我总不能裹成轮胎人上镜吧……”
“还说呢?”陈医生打断他的话,“你工作室的人都干什么吃的,加热护具太麻烦也就算了,不会买些保暖套吗?就任由你胡来。我看你真是仗着自己还年轻……”
说着陈医生站起身来,在自己的小箱子里翻了翻,拿出一片平展的白色布料,等他走近,拉起沈欲忱胳膊往上套,“我就知道你这个德性,上次做理疗就直接按你的尺寸定制了,羊绒的,不会不舒服,你明天拍摄前让人给你戴上成吗?我可不想等以后老了还要在大冬天的出远门给你保养。”
皮肤传来暖融融的触感,沈欲忱心情很好,笑眯眯道:“不愧是快当爸爸的人了,好细心哦,你家人应该很幸福,除了要忍忍你这张臭嘴。”
陈医生瞪了他一眼:“幸好你不是我孩子,不然我一天操不完的心!”
“我给你开双倍……”
“得了!又来这套,谁稀罕那万把块钱?”陈医生大手一挥,开始收拾理疗工具,他扣好箱子,转过身,看到沈欲忱撑坐在床边,腿一晃一晃的样子,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自两三年前陈绥开始为沈欲忱做理疗,他接触过不少明星名人,却是第一次接触像沈欲忱这个伤残等级的明星,对这个身残志坚的小孩儿充满好奇。
虽然对方才比他小不到一轮,但接触下来,陈绥发现沈欲忱并没有初见那样高冷,待人接物也不摆架子,好过一半以上的客户。
大概是因为理疗需要肢体接触,也更容易放下心防,他很快和沈欲忱熟悉起来,也因此发现,这个人的内里要比他冷冰冰的皮囊活泼可爱得多,不知不觉便把沈欲忱当半个自家亲弟弟看。
沈欲忱不爱惜自己身体,又爱喝酒,心理也有些问题,虽然这些沈欲忱都没说话,但他都看在眼里,便总克制不住操心。
年前还好一点,陈绥给沈欲忱做理疗时,明显感觉到沈欲忱的变化,他以前那副死就死了活就活着的态度少了几分,他欣慰,也高兴,因此拎着工具箱往外走,路过沈欲忱时又克制不住自己唠叨:
“你啊!以后最好能给我安安稳稳,没有痛苦地过一生!”
沈欲忱躺在床上,朝他懒懒地摆了摆手:“知道了……拜拜老陈头。”
“我才比你大十岁!”陈绥回头瞪了他一眼,拉开门,看到面前浑身散发着冷气,穿着一身黑跟鬼一样的颀长身影,吓了一跳。
陈绥瞪着眼,手轻轻拉上门,不料被男人抵住,他心中警铃大响,立刻低下头,边将箱子挡在自己胸前,边紧张地将这人打量了一遍。
看面相是国人。
好像没枪。
身后有行李箱,不知道手上还提了什么。
出于警惕,他沉声道:“请问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