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赫然出现钟一,许从严无所适从。
“钟一,你怎么……站在这里?”许从严扶住门把,强颜欢笑地扯开话题。
“你也要上厕所吗?”
钟一侧过身,让出一条道,面上看不出多余表情。
“出来吧,严哥。”他停顿一下,接着自下而上看向许从严,近乎自虐般地开口:“那是央金的声音,我听到了。”
“你……”许从严心里一恸,用力将钟一拉进了卫生间。
“她一定受了罗志平的指使,落井下石。”许从严抱着钟一,轻声安抚道:“我们一并收拾她。”
钟一在许从严怀里摇了摇头,认命地说:“她可能不是受指使的。”
许从严对央金的了解不多,他疑惑一瞬,捧起钟一的脸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钟一嗤笑出声,定睛看着许从严。
“她是嫉妒吧。”
“嫉妒?”许从严细品之后,不确定地开口:“因为你唱得好还是因为……你有我?”
钟一撇开脸,“都可能有吧,有时候存在即是原罪,何患无辞。”
“如果此事出自她本意,那也不必再给她留情面。”许从严说着朝钟一晃了下手机,“钟儿,这一次罗志平别再想翻身了,我去和人打个电话。”
钟一嗯了一声,只重复了一句。
“严哥,我没有抄袭。”
许从严闻言,嘴里苦得如同吃了一粒黄莲。
“大姐,Roge和你说了没?”
半夜一点,许从严最后还是拨通了许从矜的电话,“网上那些舆论传得很夸张,我怕会影响到你。”
许从矜睡之前事态只发展到钟一自己,没想到半夜电话一接,这把火已经烧到自己跟前。
许从矜按着快进看央金的指证视频,许从严只听到电话那头一声哼笑,大姐颇有气场地开口。
“一个两个的拎不清,能给她上节目还真以为自己长脸了。”
“她代言过什么知道么?”
许从严快速查了下,“没什么大牌,最好的代言一个生活家居品牌,一个藏族本土食品。”
“她总会为自己的口无遮拦买单。”许从矜话锋一转,接着问小弟,“Roge的团队都给你用了,怎么还没摁死罗志平?”
“你那钟一又挂黑热搜,难看。”
许从严哑然失笑,此事都不知该从何怪起。
是怪自己优柔寡断还是怪自己三观太正,他总把人往好处想,却又低估了人性的恶。
你死我活的娱乐场,一天不弄垮罗志平,他就一天想踩着钟一往上攀,比小强难杀,比野猪还冲。
“大姐,已经和Roge说过了,但这边情况有点复杂。”
“我在钟一老家,暂时顾不了上网反击,只能让Roge压着点消息,钟一他爸爸不太行了……”
许从矜意外,她倒是第一次听闻钟一的家事,心想以许家的能量,也许还能帮上一点。
于是,换了个柔和的口吻问:“他爸爸什么病?”
“尿毒症晚期,器官衰竭…… ”许从严叹了口气,“今天被ICU清退,没什么机会了。”
许从矜沉默良久,不知该作何安慰,最后只能道:“嗯,那你帮着他点,我去和节目组通个气。”
“谢谢姐。”
翌日上午九点,热搜还在。
但钟一的爸爸不在了。
心监仪变成一条长而直的横线,滴滴提醒着尚存希冀的家属。
医生宣告死亡,拔去老钟身上最后几根管子。
阿妈低声哭泣帮老钟换上新衣服,钟一白着脸整理物品。
许从严没想到这第一面居然也是最后一面。
医院里,每天都在上演生离死别,人人只道节哀,却永远无法消磨掉家人思念。
“严哥,你看又下雪了……”
钟一望着大雪弥漫天地,耳边的风像是悲歌别曲。
灵车远去,载着钟一最后一缕神思,他再难支撑下去。
他与老钟的回忆永远停留在乌兰察布的冬天。
“钟儿,我在。”许从严跟在钟一身后,伸出手却不敢触碰,他蜷了蜷指尖又缩回去。
“我陪你,别怕。”
钟一的眼泪凝结在下巴上,他转过头,呼出的热气喷在许从严面前。
他悲哀地说:“生活好像没盼头了……严哥,我以后该怎么办?”
“爸爸说,最想听我唱歌。”
“可以后我唱得再多,他也听不到了……”
钟一抽噎一下,用力锤起胸口,声泪俱下。
“严哥,我心里好难受。”
许从严心疼极了,上前抱住钟一说:“振作起来钟一,你还有阿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