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们可以稍微吓吓他们。”
只听洛凕笑道。
“?”
此话一出,李言清没听明白,齐清轩亦有些不解。倒是季夭一听来了兴趣,往人跟前凑近几步,很是期待:“怎么吓怎么吓?”
洛凕笑而不语,只转看向宋云轻,眼中莫名恳切。
而对视片刻,仿佛无需多言,宋云轻就好像明白了洛凕的意思,却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看上去极不情愿。又见洛凕仍旧看着他还眨眨眼睛,他便干脆把视线错开去,权当没看见。
洛凕这才开口,语气放软了些:“求你了?”
宋云轻:“……”
李言清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满头雾水间只觉一阵恶寒。
*
待行至大门前,洛凕拉着宋云轻往铜钱池边走去。
只见那池中飘满浮藻树叶,池边挂满青苔淤泥,腥腐气离了数步都能隐约闻见。而宋云轻脸都要黑了,几步的路硬是被他走出几里的架势,就是洛凕也拉不太动他。
洛凕实在没辙,便只能又停下来,凑上去捏了捏宋云轻的脸,又轻声哄了几句。宋云轻听罢犹豫好一会,才妥协地继续跟着走到池边。
李言清在一旁只依稀听见几个字,好像说什么‘破例让你舔舔’。紧接着他便赶紧打住思绪,心道这事不能细想。
季夭眼睛发起光,小声道:“什么?什么?原来他们——”
“嘘——”李言清立马叫人噤声。
而齐清轩往门边靠的动作一顿,估计听了个全。
直到在塌了护栏的那一侧迟疑着蹲下,宋云轻又确认一般回头看向洛凕。见人又朝他眨眼,他才吐出一口气,将长发往身后一撩免得垂进水里,而后颇为挣扎地,俯身将手伸向脏兮兮的水面。
“云哥有洁癖?”李言清这才看明白。
宋云轻动作一顿,回头瞥过一眼。
李言清闭上了嘴。
只在指尖触碰到水面的瞬间,一圈金色涟漪荡漾开来。
那一池死水好像突然活了,阵阵波纹从水底涌上。水如浣镜般变得清澈透亮,就连水面的枯枝烂叶也生出新芽。竟连带周围树木草叶都相继窸窣,往上拔高伸展,转眼葱郁。
仅是片刻,那铜钱池俨然从一开始的肮脏不堪,变成了一汪颇有灵气的活泉。
“哇!”李言清惊呼。
宋云轻立马起身退开几步,皱着眉极为嫌弃地甩掉手上的水。洛凕见状连忙上前拉住他的手捂着,安慰似的搓了搓,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好了,好了,不脏了。”
却似乎还挺受用,宋云轻的眉头随之稍微舒缓了些。
总算把人安抚下来,洛凕接着便到池边往里望了望,再又回头看看齐清轩,抬手摸摸下巴,比对几眼。
而后他嘀咕道:“是不是有些小了……”
“?”李言清也凑过来往池里瞧去,却瞧不出什么门道,“所以是要干嘛?”
“别急,这还不过第一步呢。”洛凕只笑道。
季夭这会也凑到一旁,忍不住好奇道:“那还有什么?”
“以我的经验之谈,跟他们说这里没东西,他们是不会信的,还要当你是江湖骗子,反问你为何这十年里照样倒霉。”洛凕往季家看一眼,这才悠悠解释道,“先前恐怕来过不少正经修士,应是实话实说全吃了闭门羹,才拖到现在。”
“心里有鬼,一定得看到愿意信的,才肯认。”
说罢,他歉意地朝齐清轩笑了笑。
“就是得麻烦你委屈一下了。”
*
一日后。
铜钱巷外人群汇聚,喧闹非常,却又皆守在巷口不往里去,似有所敬畏。许多人伸着脖子想往里望,只是巷子太深,任怎么也望不出名堂来。
而他们口中所议论的,无非都是同一件事。
“真有李家的天师来了?”
“季老爷终于开窍了?上来就请这么大的人物?”
“你不知道?听说是天师算到了,自己找过来的……!”
“铜钱巷里头真有龙?”
“这世上哪有龙啊,别又是骗人的吧。前不久辰泽还坠龙呢,后来不也说是些个商会搞出来卖噱头的……”
与此同时,巷内,几人皆已聚在铜钱池前。
“天师啊,我已经按您的吩咐,把镇上的人都叫来了。”
季老爷毕恭毕敬地朝洛凕行礼。
“有劳季老爷,如此一来万事俱备,只需静候吉时。”洛凕手持拂尘,身姿笔挺,衣袂飘飘,朗声正色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送龙正需阳气,人越多自是越好的。”
在他身后,宋云轻提剑在左,李言清手端一卷金边卷轴候在右方,而齐清轩不见其人。
“这……天师,那蛇——真的是龙?”季老爷直起身,视线不住地往那突然变干净的池子里瞅,脸上疑惑掩盖不住。一旁顾管家同样困惑,看向铜钱池的眼神满是犹豫。
然而亲眼见过这原本一汪死水一夜之间成了活泉,二人也不敢多有质疑。
此时李言清嗓子一清,将手中卷轴展开,朝向二人,朗声道:“天师大人昨日已向上面请过仙谱。而经查阅,这铜钱池里困的,正是五蕴山的山神,齐氏。”
这一脉本就是替南烟武神守五蕴山的,说是山神倒也没错。
“十年前,齐氏遭白夜仙陷害,断去龙角夺走神力,才因此现出本相被人当做妖物,投入河中漂泊至此。”
——
半日前。
“白原川不会有意见吗?”
一听洛凕打算,李言清眉头一皱,使劲挠挠脑袋。
“不会。”洛凕淡淡答道,“白夜仙的传闻都是他自己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