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午正在忙着处理政务之时,听到了李卿云前来的消息,心中一惊,二话不说便匆匆赶往王央衍所在的院子里,此时的李卿云已经离开了。
“她对你说了什么?”他看向神色淡然、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的少女,声音透露着一丝紧张。
王央衍看了他一眼,语气波澜不惊地道:“她告诉我阿棠回了扶风,云水谣禁足府中,不仅如此,她还说了五殿下为了救宋朱华去了天琼雪山。”
话音落下,闻溪午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阴霾,抬步便要走。
“站住!”王央衍忽然开口,她沉默地望向他的背影,目光清冷得仿若雪山上的霜雾。
阔别两年,她二人并未好好说过话,在闻府的这些天里,她也总是看到他忙碌的身影,但即便忙的昏天暗地,他似乎总是要抽出点时间来关心自己的生活,他会命人带来上好的伤药和她爱吃的糕点,也会叮嘱下人不要去打扰她。
这些其实她都知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闻溪午已经变得不再是当初那个翩然潇洒的贵公子,他的眼里有了更深的算计,他的脸上似乎总是萦绕着忧愁,就好像一直都有着各种各样烦人的事令他操劳,他的背影似乎变得越发的高大挺拔,身上的衣裳绘着的纹路也彰显着他如今的地位不凡,凡是来闻府拜访的人似乎都对他毕恭毕敬。
王央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离开的这些年,他好像成长了不少,但她却好像还在原地徘徊,无论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她都依然在追逐着他人虚无的爱,追逐着某个眼里其实并不会有她的人。
从前是五殿下,如今是师父。
五殿下有他的爱人,师父有他的江山社稷。
自己是否当真如此蠢笨,才会一直都想不明白,与人相伴一生的愿望于她而言不过一场虚妄?想到这里,王央衍情不自禁地感到心头一痛,一直痛到恶心,痛到眼睛里溢出了泪水都浑然不知。
“闻溪午…你当真不愿意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吗?”
闻溪午回身,入眼便见她那一张美丽的脸上满是泪水,他心中一惊,正欲上前为她擦拭眼泪,听到她的问话却又不由得停下脚步,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由得悄悄握紧。
“为什么李卿云会特意来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你们不准我出府?难道这些你当真不知情吗?”
王央衍心痛难抑,长呼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带着泣声质问道:“当年你说我不行,我担不得大周的祭司之位,如今你们一个个却都告诉我我便是未来的大周祭司,莫非我在你们眼里只是权力的筹码,可以推来推去、可以任意安排吗?”
“当然不是!”闻溪午看着她颤抖不止的双肩,仿佛下一刻便会晕过去,他心中忧切,下意识用力咬唇,神色隐忍,急忙否认。
王央衍神色痛苦地闭上眼睛,咬牙攥紧了手,一直到她的手心里流出丝丝鲜血。
“李卿云知我当初对五殿下的情意,她断定我放心不下必然会前去救五殿下,只是明明她知道我救不了了,为何还要我去救?除非她想要我死,亦或是她认定我不会死、另有目的。”
“不,不管怎么样,这些都不重要,你……”闻溪午上前几步,一手放在王央衍的肩上,一只手颤抖着想要帮她擦拭脸上的泪,安慰般地告诉她,“你不要想太多,你也不用去救五殿下。”
王央衍缓缓睁开泪眼看着他,看到他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慌张,仿佛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她目光偏离,下一刻便偶然间看到前方不远处林深鹿刚好赶到,看到她与闻溪午二人,懵懂的少年脸上浮现出错愕的情绪。
王央衍立马收回目光,紧接着,她的眉间染上了几分凄楚,就连声音都变得前所未有的脆弱,泫然欲泣地向闻溪午问道:“那你会帮我吗,闻溪午?”
“当然,我怎么会不帮你呢?”闻溪午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马上答应她,一副恨不得什么都给她的样子。
王央衍神色感动,伸出双手依赖般地抱住他的脖颈,带着泣声道:“谢谢你,闻溪午。”
闻溪午疼惜地皱眉,轻抚着她的背安慰。
只是他并未察觉到,在他身后不远处,林深鹿一脸的难以置信,像是被人背叛了一般,面色怔忡地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面露伤痛之色,转身便逃离而去。
王央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犹然带泪的眼眸微垂,眼底闪过一丝决然。
……
第二天。
王央衍独自一个人坐在围栏上,认真聆听着不远处两个丫鬟之间的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