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翰之对她的淡漠明显感到错愕,想上前靠近她一步,但看到旁边紧紧注视着他的侯府少爷,还是作罢。
“我、你知道的,上次我们见面已经是三年前了,当时我刚得知你和二爷的关系,不免被怨恨蒙蔽了双眼,但那日见过你后我回去仔细思索,才发觉一些不对的地方......”
他有些语无伦次,分明这些话已经在他心里过了不知道多少遍,但再次见到温幼槐还是将他的理智瞬间冲散。
然而温幼槐只是淡淡看着他,面上丝毫不为所动,这让他心中狠狠刺了刺,最后无力地说:“对不起,那日我不该那么同你说话。”
他心中仍有期待吗?
宋翰之自己也说不清,刚才一眼认出她,便想将心底隐藏了多年的话告诉她,却从未想过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温幼槐笑了笑,眸中带着自然而然的疏离,仿佛从前举案齐眉的不是他,仿佛他们从来就是陌路,她说:“......还有别的话吗?”
她似乎变了很多,神色中不再有从前的怯懦和谨慎,面对他,她是那么坦荡自如,可他一点也不想要她的坦荡!
不知怎么心底就涌出一股冲动,突然上前抓住她的手,“你有任何苦衷,都可以告诉我的!”
温幼槐一惊,这会儿两人在侯府的廊亭中,但凡来个什么人便都能看见他们的拉扯,更不用说寿哥儿还在身边,她当下便要推开他,但他的手抓得死死的,像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似的——
“放开我!”
“不放!”宋翰之满脸的狠劲,直冲冲地怒视她,压抑了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出来。
温幼槐还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但内心自然生出的警觉让她反应过来,宋翰之今日要同她说的话是一定要越界的。
寿哥儿在一旁急得想要叫人帮忙,他毕竟是个孩子,温幼槐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不要离开。
随后她对宋翰之说:“我并没要走的意思,你有话慢慢说便是。”
语气虽是冷的,但态度却没那么锋利了。
宋翰之看着她翕动的唇,那股愤恨渐渐平息下来,手却仍不愿松开,声音低了下来:“告诉我,他是不是强迫你了?”
温幼槐警铃大作,果真他今日来同她说话的目的不纯,又忽觉可笑,过去了这么久,他倒想起来问她这样的话,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是又怎么样?”温幼槐嗤笑一声,“不是又怎么样?难道你还要为了我与他为敌?你敢吗!”
宋翰之心中一震,他原想着,她心中定有一腔委屈,而他鼓起勇气问出,她一定会吃惊又感动,而后她抹泪诉苦,他也能趁这机会找回两人的从前。
可是她变了,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你当真被他强迫了是不是?禽兽!”宋翰之双眸染上红意,这红意到底是愤恨还是不甘,谁也说不清。
他希望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丝破绽,只是这点希冀在她开口之后彻底被打散了。
“没有,我与他情投意合伉俪情深,不知道有多好。”温幼槐脸色冰寒,她用了那日他的措辞,才发觉原来说出这四个字并没有想象中容易,心中似有什么轻轻拂过。
宋翰之心底最后的侥幸也被否认了,他无法相信,分明最后一次见她时,她眸底尽是苦涩。
但此刻她眼中的决绝并非是假的,她已经放下了他们的过去,她怎么能就这么放下!
趁他出神的时候,温幼槐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刹那间寿哥儿的手下上前来将他擒住,温幼槐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不自觉往四周扫了一眼,并没发现任何身影。
宋翰之却紧紧地看着她,挫败的神色中溢出熟悉的深情:“阿槐,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想......”
“住嘴!”温幼槐不容许他说出下面的话,只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还是你要我再说一遍。”
宋翰之喉间微动,最终颤抖着闭上眼,甩开制住他的人,道:“我自己能走。”
温幼槐刻意忽略他离开时眼底流露出的东西,她不愿意再多看一眼,她是足够了解他的。
到如今,他心里仍对她残存着情谊不假,但那情谊中有多少是不甘心,又有多少是对她的真心,她已不得而知。
只是两人的感情最终以如此荒唐的场面落幕,心中仍是隐隐地扯痛着,那毕竟是她从懵懂时期就相伴携手的夫君,怎么才能轻易抹去?
“温姨母,你还好吗?”寿哥儿走到她跟前,担忧地抬头望她。
袖下的手微微肿痛,温幼槐闭了闭眼,对着寿哥儿摇了摇头:“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