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娘。”她扯起嘴角想笑,却只抽了抽脸皮。
“你们不想说也无妨,找到凶手虽是早晚的事,可这早与晚于你们而言却是大不同的,毕竟,我无法判断那凶手今晚不会来找你们灭口。”
两人俱是打了个寒噤,赵大嫂却是歪着头不服气道:“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为何要灭我们的口。”
沈卿尘依旧只沉默看着他们,片刻后,那赵大哥先软和下来:“罢了罢了,我说便是。”
闻言,赵大嫂扭头在他手臂上狠掐一把,倒是再未阻拦。
“昨夜雪下的大,但人有三急,憋不得,我便冒雪起夜,到院中果真见雪下的大,又冷,就只想尽快解决回去继续睡,就在我方便完回屋时,听到院外有车轮碾压积雪的咯吱声,我本不在意,隔壁李伯家常有夜里喝醉了酒,叫家人来带回去的,我便没在意。”
说完,他惶恐的看一眼沈卿尘,又抬头看向她身后:“这……我这也不能算看见或听见什么吧?”
赵大哥被吓的面皮不住抖动,心里想着,总不至于自己撒泡尿就被灭了口,那实在冤枉的很。
沈卿尘正欲开口,忽感身边有人靠近,一转头正瞧见顾西辞在她身后一步远处站定,他一路疾驰过来,身上还有风雪裹挟的寒气,只静静站着也让人心生惧意。
她转回头看向赵氏夫妇二人,瞳色明亮,嘴角微扬:“虽不知此线索是否有用,但顾大人面冷心善,想来是愿意派人手保护二位安全的。”
赵大嫂惯会察言观色,听闻此话,立刻拉着丈夫躬身向他表示谢意:“谢谢顾大人,谢谢顾大人,若我们夫妻二人能活着,一定尽全力帮助破案,早日抓到凶手。”
顾西辞:“……”
他何时说过这话?
瞧着顾西辞面色阴暗,沈卿尘垂下眼眸,嘴角却是不自觉扬起。
“卫铮。”
顾西辞冷然开口,一名身着黑色锦衣的侍卫连忙上前:“你带一队人保护此二人性命,直到此案侦破。”
“是。”卫铮领命,立刻着手去办。
顾西辞未再看沈卿尘一眼,转身朝酒馆而去,恰好此时仵作初验结束,躬身向他回复:“大人,此人死的蹊跷,小人一时未能查出死因,瞧着像是被冻死的。”
“冻死?”顾西辞眉头微蹙,目下冷然。
闻言,沈卿尘上前几步道:“他并非冻死,而是中毒。”
“中毒?”那仵作满面惊讶,“可他除了嘴唇发紫外,并未有其它中毒迹象,姑娘如何断定是中毒?”
沈卿尘并未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尸体边,轻声道:“他所中之毒名为‘青霜吻’,闻之有冬青木的香气,入口时微甜,而后略苦涩,易溶于酒水,木凳下有只掉落的杯子,毒药该是下在那杯子上,我发现他尸体时,尚有余温,而此毒服下后只需半个时辰便可毙命,换句话说,就是他的死亡时间在一个半时辰前,也就是我们在池边捞尸之时。”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惊讶至极,凶手当真胆大,众目睽睽之下竟是也敢杀人。
“大人。”
边上的衙差都是有眼色的,闻言便立刻将那从木凳下拿出来的杯子递上。
顾西辞只瞥一眼仵作,他便立刻会意接过杯子,自验匣中取出银针,试探过后,银针却是毫无反应。
“杯上无毒。”仵作说完,先看一眼顾西辞,又转头看向沈卿尘。
顾西辞亦是转头看他,嘴角微扬起一抹嘲弄:“沈姑娘也有判断错误的时候。”
沈卿尘却是不恼,只转身瞧着他,声音微扬:“我未触碰尸体,更未触碰这里的任何一物,只观察后正常推测,错了也是正常,但他所中之毒确为‘青霜吻’,大人若是不信,一验便知。”
两人四目相对,剑拔弩张。
站在边上瞧热闹的卫铮用手肘碰了碰林骁:“哎,你有没有觉得大人与这沈姑娘之间有一种、别样的……嗯,情谊?”
林骁皱眉歪头,满脸疑惑:“有……吗?”
“当然有。”卫铮十分肯定道,“你何时听过大人这般阴阳怪气的与人说话?”
林骁想了想摇头:“还真没有,大人平日里断情绝爱,没有一丝烟火气,过的跟和尚没两样。”
卫铮十分赞同地点头:“如此看来,我们要想办法让这姑娘进大理寺,指不定便能让大人忘了……”
林骁猛然转头看向他,吓的卫铮连忙闭嘴,讪笑着说:“我不说,不说了。”
“大人。”
两人对峙的局面被仵作打断:“小人方才验过茶壶与壶中水,都没有验出毒。”
沈卿尘二话不说,伸手从那仵作手中拿走银针,俯身探向尸体的唇周,银针皆是毫无变化。
她不放弃,又蹲下身体,自腰间锦袋中拿出一副半透明,瞧不出材质的护手戴上,捏起死者手指,一根根验。
直到验至左手食指时,银针快速变黑,她举起银针面向顾西辞:“毒药在左手食指上。”
说完,她忽然冷然一笑:“凶手自以为聪明,却不知此番做法,倒是将他身份暴露。”
林骁接言问道:“姑娘此言的意思是,杀害这位老者的凶手与杀害聂三公子的并非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