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弘?
沈卿尘与长夏对视一眼,显然两人同时想到聂侍郎所说的关于聂二公子失踪十一年,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之事。
虽站的稍远,沈卿尘依旧将顾西辞骤然沉郁的脸色看的清楚,他大约也是想到聂铎失踪之事。
“先回寺里。”
经过沈卿尘身边时,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她,沉郁的眼神中存着几分认真,语气倒是和缓:“验尸之事便劳烦姑娘了。”
见沈卿尘点头,他便大跨步离开。
长夏嘟起嘴唇不满道:“这人还真是冷血,哪有半分求人的样子。”
“他这并非求,而是觉得应该,毕竟是我要进大理寺,若没有真本事,又怎能进去?”
说话间,两人朝山下走去。
长夏挑眉:“可姑娘不是已经破了徐家那案子?”
沈卿尘抬手拂开面前伸过来的一截树枝,轻言道:“破一桩案子可以说是侥幸,但两桩三桩便是真本事,且上次的案子虽说绕了些,但并不复杂,即便没有我,顾西辞也依旧能破,他要的是一个无可替代。”
“哼,要求可真高。”长夏嘟了下嘴,转而又笑起来,搀扶沈卿尘的手臂道,“可我们姑娘就是个无可替代,否则也不会让他如今过了八年,依旧心中只有姑娘,甚至每每外出寻找。”
闻言,沈卿尘的目光却是沉郁下来,抬眸望向山下,正好可瞧见繁密枝林间,顾西辞那伟岸的身影,她忽而冷笑,转头看向长夏。
“你怎知他寻我是为何?若是为了杀我斩草除根,还能令人如此感动于他的痴情?”
“啊?”长夏愕然。
只片刻的惊愕后,长夏便已想明白。
当年沈国公一家便是因为顾西辞赠予姑娘的生辰礼才被定罪通敌叛国,如今不过是听了几句传言,她便差点就信了,可见此人的确心机深重,不可轻信。
片刻后,她又疑惑蹙眉:“可当年您与国公府女眷皆被流放,一路上死的死,伤的伤,如今活着的也不过几人,而您也是在路上便被弃了,他又如何确定您还活着?总不能为了这渺茫的一点希望,他便踏遍万水千山?”
此事沈卿尘也是想不通,只不确定的猜测道:“兴许他是得了什么消息,料想我还活着。”
若真如此,她在京中的处境便越发危险了。
“不能吧?您还活着这事也只有师父知晓,师父又是万万不会透漏您的消息,他从何得知?”
沈卿尘摇头。
长夏越发疑惑,继续道:“即便他当真得知您还活着,那又为何非要赶尽杀绝?您与他好歹青梅竹马一场,又是女子,便是想要复仇,又何其艰难……”
说到此处,她忽然停下,连忙解释:“倒也不是说姑娘您无用,而是自古以来,女子想要成事何其艰难,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若想如男人那般做出一番事业更是难上加难,若非那顾大人觉得姑娘你非常人可比,他何至于做到这般地步?”
此言令沈卿尘心潮悸动,袖中手不由握紧,全身血液翻腾如煮沸一般,便是连脚步都有些虚浮不着力。
见姑娘不语,长夏也不敢再多言,两人沉默着回到寺里,却见顾西辞已经布置好一切,只等她来拼骨了。
沈卿尘一路上脑中思绪纷杂,此时方才强行压下心头思绪,只略略屈膝向顾西辞福礼后便进入室内,郭放有意跟着学习,跟着一道进去帮忙打下手。
因两具尸体是被埋葬于一处,又无棺木等物收敛,骨骼便混在一起,若想拼好难度极大。
见尸骨胡乱堆在一处,郭放瞧着便觉头大,更是无从下手,只得满脸期待的看向沈卿尘:“姑娘,这尸体已经完全白骨化,若想将两具尸体区分开,再一一拼好,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不知姑娘可有什么办法?”
“无需确定哪块骨头属于哪个人,只需将两副尸骨拼回人形,再细细查看其特征,以便判断死因,年龄及死者身份即可。”
此话听起来简单,但郭放依旧毫无头绪,更是无从下手,只能继续满脸难色的站在一旁。
沈卿尘却未多言,以纽袢固定袖子后,又带了护手便自头骨开始一块块拼起来。
郭放站在一侧瞧着,想要搭把手又不知该如何做,便只好安静站着看,只在沈卿尘需要时帮她些许小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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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
顾西辞知晓拼骨费时间,又见众人等的无趣,高谌更是踮着脚频频自窗户向内张望,便向他问道:“你确定此玉佩与聂弘的相似?”
忽闻顾西辞向自己问话,高谌缩回脖子,眉头微蹙:“倒也不十分确定,我只与他见过两三次,只约记得他腰间悬挂一枚与此玉佩相似的。”
顾西辞转身将玉佩交于身后一衙差,吩咐道:“你速下山去聂侍郎府上确认,此玉佩为重要物证,切勿丢失。”
“是。”
那衙差领了命,又带上两人便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