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忽然卸了力。
药碗蓦地失去平衡,张嬷嬷一个趔趄,将安神汤打翻了。
沈昭早已侧身避让开去。
汤药泼了张嬷嬷一手,药汁灌进袖口里。
“哎呀!”张嬷嬷看着一地狼藉,陡然抬高了声音,“这可坏了!”
“当真可惜。”沈昭也在一旁惋惜道。
“张嬷嬷,这可如何是好?”
“嬷嬷,可要去换身衣裳?”晚秋探了头问。
“嬷嬷去换身衣裳罢,”沈昭应了声,“不必忧心,郎中照常进来诊看便是,待他诊完了,我会让他去告诉嬷嬷的。”
张嬷嬷正手忙脚乱地擦着地上的药汁,又将药碗拾起。
“小姐,对不住,老奴这衣裳都湿了。”她左右为难地看,“唉,也只能这般了,容老奴先去打理打理。”
张嬷嬷转身时斜睨了晚秋一眼,而后快步离开了。
脚步渐息。
沈昭坐在桌旁,顿觉清净了许多。
“晚秋,去请郎中进来罢。”
“是。”
晚秋得令而出,不多时便将候在门外的郎中请了进来。这医者一身灰白长袍,拎着一个药箱,年纪不算太大,也不算小。
他向沈昭见过礼,在她手腕上盖上丝帕后,将手指覆于其上。
片刻后才收回了手。
可又似有几分不确认,复又将手指放回腕上。
如此反复三回后,低头犹豫琢磨了片刻,终于疑惑地问道:“姑娘心脉气血微有壅滞之象,可是心脉之处受过劳损?”
沈昭闻言,微微一笑:“并不曾啊,医官可是看错了?”
“这……”这医官皱眉,又将手指放回丝帕上,重新诊看一遍。
“好像……这心脉气血此时又畅通了些……难道当真是我看错了?”
“不错,医官定是看错了。”沈昭笃定道。
“不对啊……此时好像又有不畅之象,”这医官摇着头,“不对不对……”
“有何不对?”沈昭问。
“容小人再诊诊。”
医官犹豫着诊了好几回,终于将手收了回来。
这回他已不再下定论了:“小人给姑娘开几服药,姑娘按时服用便是。”
医官摸了把额头上的汗,从药箱中翻出纸笔来。
“医官把不准脉,”沈昭垂眸看着手腕处,“如何便能开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