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万钰家时,他们发现门口已经停了台旧面包车。
林洛二人对视一眼,显然有客来访。
堂屋门大敞着,林洛敲了敲门,没人应答。
他跨过门槛走到了里面的小门边,小门也虚掩着,他又敲了敲,还喊了几声,依旧没人答应。
按理说应该没人,可就在他们准备回过头出去时,里头又隐隐传来对话的声音。
一个万爷爷,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声,还有一个赵文瑛的声音。
林洛推开门朝着声音而去,从小门进去之后一条长过道贯穿了里头几间卧室,越往里走声音越清晰。
就在两人即将到达声音传来的房间时,忽然一声悲鸣响起,“哎哟,我好苦的命!”
随着“扑通”一声,膝盖骨重重撞击在木质地板上,万爷爷径直跪倒在地,老泪纵横,满脸褶子都要将五官淹没了。
“您这是做什么!”
赵文瑛和万意鸣赶忙上前拉,却怎么也拽不起来瘫软在地上一心跪地祈求的万爷爷。
“爸!”万意鸣喊了一声,“哪有老子跪儿子的,你这是要我死啊!”
他跟赵文瑛一般大,却比赵文瑛看着年轻不少,整个人看起来“春风得意”,贵气养人,丝毫不像万爷爷说的在外面混得很差。
“我不管,你不把我乖孙救回来就别喊我爸,哎哟我命苦哦……”万爷爷依旧伏在地上,就是不肯起。
连赵文瑛劝都没用。
林洛上前扫了眼几人,“这是?”
赵文瑛想上前解释,可一边又拉着万爷爷脱不开手,只得对林洛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这事说来话长。”
万意鸣的视线也跟着扫向了刚进来的林洛二人身上,他定睛一看,诧异道:“这不是老林家的儿子?”
他瞥向被林洛挡在身后,大概隔了半步距离,又实在不容忽视的周挽,似是想起些什么,停顿了一下,神情复杂,支支吾吾说:“你居然还……”
林洛顺着他的视线稍侧眸看了眼周挽,没应他话,越过他,蹲下身对地上的万爷爷说:“万爷爷,万钰还有办法救,您先起来吧。”
万爷爷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搭上了林洛伸出来的手。
“有什么眉目了?”赵文瑛侧目看了眼一旁被万意鸣灌温水侍奉的万爷爷,朝林洛那边靠近了些,压低声音说。
林洛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赵文瑛叹了口气,宽慰道:“这事挺复杂的,不好办,你也别太在意。”
“借一步说话?”林洛说。
赵文瑛怔了怔,愣怔点头,“哦好。”
林洛跟周挽对视了一眼,两人交换了眼神,然后点点头。
林洛走在前面,中间是满怀心事惴惴不安的赵文瑛,周挽则跟在最后面轻轻掩上了门。
几人在堂屋前的空地上停下。
刚停下来赵文瑛就支支吾吾说:“那个,小洛,你别把万意鸣刚才的话当回事哈。”
没想到林洛丝毫没在意,直接开门见山道:“万意鸣到底什么来头。”
赵文瑛想了想,“好像是在云洲跟着个大厂老板干来着,给大老板当助理,处理各种杂事什么的。”
他又想了想,补充道:“就今年的事,之前跟万大爷说的差不多,混的不太行,就今年不知道怎么忽然被大老板看中了。”
“大老板?”林洛重复了一遍,“你知道是什么厂什么老板吗?”
赵文瑛摇了摇头,问道:“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林洛叹了口气,“魏安不是说给万意鸣带的话,让万钰大清早去村口等车吗,”他顿了一下,忽然道:“你觉得万意鸣有没有可能……伤害万钰?”
赵文瑛眉心微皱,沉思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万钰这件事万意鸣可能也牵扯其中?”
紧接着,他自己立马否了刚才的猜测,“不大可能吧,虎毒还不食子,他能这么恨?”可说着说着,又有些动摇了,声音越来越小。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人出于某种目的在用万意鸣威胁万钰主动进套?”林洛急道。
赵文瑛又摇了摇头,“万钰才多大点儿的孩子啊,谁能有利害关系牵扯到他身上。”
林洛喉结滚动了一下,感觉自己喉间发紧,边说边悄悄观察赵文瑛的反应,他缓缓说道:“如果是买卖小孩儿呢?”
赵文瑛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诧异的神情不亚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卖给谁?”他问道。
林洛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想到了关于安导提到的《了无疑》第三案,总觉得这件事跟案子大概有着些什么关联。
总不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吧,那安导提起这又是为什么?
林洛揉了揉眉心,有点儿烦躁,“这事儿很复杂,一时跟你解释不清,反正你跟万爷爷都防着点儿万意鸣。”
他扫了眼门口停的那辆破面包车,年底悠久,表面数处坑坑洼洼,漆面斑驳,从泥泞油污的玻璃往里看去,依稀能看出里面情况也没好多少。
就连车牌扭曲的弧度都尽写着不对劲。
“这事……”赵文瑛没想到事情竟朝着个前所未见的角度发展了,他吞了口口水,问:“要不要报警?”
林洛没说话。
周挽看了他一眼,替他说:“还没有证据。”
就像他所说,哪怕他们已经察觉到了阴谋的痕迹,可所有的线索都是杂乱的,缕不出来一条完整的线,更拿不出像样的证据。
“那就这么干等着?”赵文瑛急道。
刚才还在沉默道林洛开了口,他摇了摇头,“不等了,这回我们得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