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香雾袅袅,但是以裴永昭如今的品级,并没有面圣的资格。
他同其他部将一起,跪在大殿外,等候皇帝封赏。
良久,裴永昭感觉跪着的腿脚都有些麻木的时候,殿内突传圣上口谕,宣他觐见。
意料之中,裴永昭不着痕迹地摸了摸怀中那封迷信,神态自若地随着那名内侍进殿。
裴家,裴禛寿原本今日当值,因为裴永昭要回来,与旁人换了换班次。
“老爷,你不要走来走去的,永昭该回来便回来了,你急也没用。”后院花厅里,刘氏用帕子按了按额角,裴禛寿从一大早便背着手在她眼前踱来踱去,晃得她眼花。
“我就说让你再等等,再等等,那亲事等昭儿回来再说,你非得急着把聘礼下了。如今昭儿回来,我看你怎么跟他解释!”裴禛寿看见刘氏,便想起那桩让人头疼的婚事。
当初裴永昭无官职傍身,如今他在边关两年,得胜而归,必定是要受圣上封赏的。
这亲事便要在仔细思忖一下,虽说对方是书香门第,但是那身份着实有些尴尬。每每想到这,裴禛寿便忍不住瞪上刘氏两眼。
不理会裴禛寿,刘氏心中有自己的思量。她知道她家老爷在担忧什么,不就是担心裴永昭若是因为此次战功恢复了爵位,女方的身份相配不上。
不是她瞧不起裴永昭,当年他爹的案子若是真的能因为他这两年的战功就抹了,那他爹也不会畏罪自裁了。
当初舒郡王立下的功劳可不比这战功小。
裴永昭从宫中出来,裴家的人已经在宫门口候着了。
荣盛是家生子,他爹是裴府的管家,今日来迎的便是荣盛他爹。
熟悉的路,熟悉的巷子,只是此次归来,有些东西已经变了。裴永昭骑着马路过巷子口时,看见路旁的四合院大门紧闭,有些疑惑的向荣管家问道:“此处不是太仆寺少卿章天的府邸吗?”
“是的三公子,章天犯了事,两年前被判削去官职,全家被流徙三千里,不得归京,旁人嫌晦气,房牙卖不出去,此处院落也便暂时搁置了。”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裴永昭没有再说话,看来那年春蒐之事,章天做了替死鬼。
今日裴家花厅里热闹的很,裴家大公子,大少夫人,四姑娘都在,还有得胜归京的三公子。大家围坐在一起,若是不知道的,只当是和乐美满的一大家子。
从裴永昭坐下,裴禛寿脸上的笑便一直没下去过。
“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三哥,听说你在边关一箭射死三个敌将,快给我讲讲!”裴华姝还是原本欢脱的性子,从裴永昭一回来,一张小嘴便未停过。
“华姝,你都快议亲的年纪了,还整天跟个疯丫头似的。”裴永诚蓄了须,看着稳重了许多。他笑着奚落裴华姝,也冲着裴永昭善意一笑。
至于裴永常,并没有看见他的影子,如此行径倒是也符合他怪异内向的性格。
“娘,您听听大哥在说什么!”裴华姝听到议亲两字,脸刷地一下红了,扑向刘氏怀里撒娇道。
“行了,赶紧先上菜,你三哥奔波了一天,肯定是饿了。”刘氏这次倒是没有给裴永昭脸子看,还出奇的热情。
裴永昭猜测大抵刘氏是看在院中那几大箱赏赐的面子上。
桌上的菜也都是裴永昭喜欢的。
“娘,我三哥既然回来了,那什么时候迎娶三嫂进门啊?”裴华姝话一落,桌上其他人都噤了声。
‘啪’的一声,裴永昭停箸看向刘氏,裴华姝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脸上的笑瞬间凝固。刘氏的帕子绞的发皱:“你如今已经除服,年纪也不小了,婚事总不能一直……”
“糊涂!”见裴永昭黑着脸不出声,裴禛寿怒拍了下桌子瞪向刘氏,“之前便与你说过,这沈家如今情况复杂,沈家那位姑娘身份尴尬,与她结亲,你是怎么想的!”
“那如今已经过了大定,就等着商定婚期了,还能退亲不成!”刘氏也不甘示弱,将手中的帕子拍在桌上,呛声回去。
“沈家?”裴永昭脸色有些奇怪地望向刘氏“哪个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