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现在看着他的是他亲爹。
萧岳铮此时此刻只有一种感觉——他的牙都要酸掉了去!
这也不怪萧岳铮这般绝情,这几日萧景珩的日常就是这样,醒来喝完药看着沈知微宫殿方向发呆,看完兵书看着沈知微宫殿方向发呆,操练完士兵后看着沈知微宫殿方向发呆。
一问他,他就眉头紧缩咳血,再问他,他便开始吟诗,内容大抵都是什么“缘尽”、“诀别”和“分离”……
起初,老元帅还心疼的不行,连夜请了太医,结果太医诊断了半天憋出一句。
“少帅恢复良好,体内的伤已无大碍,就……以老夫多年的经验,少帅大概应该是心病……”
“……”
萧岳铮听的,见的,持续几天后,他已然麻木,甚至还有一丝丝嫌弃。
终于,就在萧景珩旁若无人,继续念叨着什么“三生石上旧精魂”的时候,萧岳铮再也忍不住了。
他反手披上自己怀里的披风,冲进风雪大步往禁宫走去。
毕竟,他总不能真看着自家大小伙子,变成戏曲里那些相思成疾的大家闺秀了去了,那可真是“养儿”又“育女”了!
萧岳铮看了一眼禁宫方向,心里坚定的嘟囔了一声。
儿子追不到媳妇,只能老子来,自家绝不能打脱沈知微这个儿媳!
——
三日后,沈知微寝宫里,炉香缭缭,终于是不复前几日的寒气。
毕竟,沈知微的心情终于暴雨转晴了,她懒洋洋的赤着脚趴在床榻上,无聊的捏起一刻珍珠儿往一旁插着绢花的花瓶砸去,听的“咚”的一声将里面的绢花砸的东倒西歪,沈知微画的极为漂亮精致的眉儿才轻轻翘起。
“春桃,去把谢家小姐请进宫来,就说本宫闷的慌,想找人说说话呢。”
沈知微漫不经心的吩咐道,然后又像只活泼的小猫儿“呼”的一下钻到床榻的另一头,那里有好几个大书柜,沈知微自小爱看书,不论是经史子集还是闲话杂篇,她都喜欢看完就放在床边,久而久之,索性就把书房的书柜搬到了她床边了。
春桃轻声应诺,正打算转身去办。
忽地,外头突然传来宫监尖利的嗓音。
“圣旨到!”
沈知微一惊,她几乎是本能的把这几天自己所做的事儿在脑中里过了一遍,确定、肯定、以及一定的确认了自己没有做什么惹父皇生气的坏事情了,方才疑惑的披上棉袄,胡乱套上绣鞋,眉头一皱走了出去。
她刚刚走到门口,那宫监已然快步走了进来,见的沈知微便恭敬的展开圣旨道。
“奉陛下口谕,命长公主协助玄甲军北上抗敌……”
“不去!”
沈知微瞬间冷链,咬牙切齿道。
宫监眼皮一跳,他也算是宫里老人,宣了不少圣旨,像长公主这般中气十足的“抗旨”的,他是第一个见,不过……
沈知微似乎吼完,也察觉到自己失了礼数,她心里更是有些气儿,每次遇到这人相关的事儿,她都……算了,还是先找补吧……
“本宫,咳,本宫一个娇弱女儿家家,上战场岂不是拖累将士么?
父皇若是真疼我,也是为社稷千秋计,就该让我在宫里好好养着,绣绣花什么的……反正大人您行行好,就帮我把这话儿转给父皇吧。”
沈知微俏皮的眨眨眼,声音突然从中气十足转的娇的能掐出水来。
“……”
那宫监听的,没有立刻答话,只是眼皮一扫瞧见了被沈知微前几日“清扫”萧景珩“遗迹”当时气的捏出裂痕的茶杯,又想起那日她在金殿上跨马闯殿的英姿。
……这“娇弱”二字哪一个和眼前的长公主生的出半分关系?
但这宫监到底是宫中老人了,他面不改色,等沈知微演完,才慢悠悠补了一句。
“公主不必急,奴婢旨意还没宣完。还有下半截呢~”
“嗯?”
“陛下早有预料,说若是长公主身子不适,或是觉得前线凶险,自然不必亲临。不过嘛……”
那宫监故意拖长了尾音,从袖中取出另一道手谕,在沈知微眼前晃了晃。
“粮草核算、军械调配这些琐事,总得有个信得过的人盯着。
陛下特意说了,长公主算术精妙,又通晓兵法,这军需官的差事,非您莫属。”
沈知微一噎。
……父皇不愧是父皇,预判了她的预判!
见的沈知微还“负隅顽抗”的表情,说完这话,那宫监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补了一句。
“陛下还让奴婢带了一句话,要是您不答应,以后就不许您进藏书阁借了那些孤本然后拿到您屋子里不放回去了,陛下要全部收回,然后吩咐皇后只让您看女诫了哦!”
“什么!这不行!”
沈知微听的,差点跳了起来,天知道,小时候她就被母后和嬷嬷折腾的能把《女德》、《女诫》倒背如流,还因为这两本书过于无聊,她甚至偷偷给它们谱了曲,还被母后发现了。
皇后温静徽觉得沈知微天性活泼,实在拘不住,才让嘉和帝多带带她,从那时起,沈知微就能自由进出藏书阁,将里面的书看了个七七八八,眼界才逐渐开阔了去。
“那您还是要领了这旨意了吧!”
那宫监笑的像一朵绽放的菊花,沈知微只得咬着牙把那两份圣旨全接了过去。
望着那宫监得意离开的背影。
沈知微心里恨恨。
哼,好,不过就是做军需官嘛……她倒也不惧,到时候见了那人……不对,那厮,大不了再给他一耳光,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