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闷之极,他取了花家祠堂里的那只太祖父留下的箱子,进了厨房,厨房里还留着些许火光,温着热水,他也不嫌弃,一屁股坐在柴火堆上,打量起手上这个物件。
箱子很古旧,一看就是老东西了,也不知道花家村的村长什么时候将这东西从祠堂里偷出去的,反正这箱子的木材外皮就跟包了浆似的,油光水滑,花锦城凑近一看,依稀还能看到锁头以及箱子密封的缝隙旁边,有着不少破坏的痕迹。
这花村长,为了打开这个箱子,估计也费了不少功夫。花锦城很庆幸这村长投鼠忌器,好歹给这箱子留了下来,没真的劈开两半,让他连个念想都得不到。
摸出脖子上从小挂着的钥匙,这玩意就跟个石头似的,怕是放在花村长跟前,人家都不想要,可偏偏就是这个玩意,能横着插进这锁头里,打开这个箱子。
开,还是不开。
花锦城一时也是难住了,前阵子从花家村逃出来,只顾着逃命了,好容易大水退了又开始联络家人,跟着寻找女儿来到府城,几乎一日都没停过,这会子事情都过了,他也停了下来,却在抱着这个箱子的时候犹豫了。
太祖父曾经有过遗言留下来,说是这箱子只能在山穷水尽的时候打开,他年少的时候就幻想过打开这个箱子,说不定里头就有可以惩治花家村的法子,为他这个孤儿做主。但慢慢的,他自己摆平了一切,还有了新的生活之后,这个箱子就不在是救命稻草,反而成了念想了。
“我这……也算是山穷水尽了吧。”苦中作乐,花锦城拿着钥匙,抖着手,几次在锁头旁边徘徊。
最终,脑海中方通达的那张脸让他下定决心,狠狠的将钥匙送了进去。
咔哒!箱子打开,花锦城提到嗓子眼的心却掉了一半,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箱子都没人打开,原来这木箱子里还放了一个铜箱子,也是有着锁。
花锦城捣鼓了好半天,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石头钥匙,正反都是钥匙,一个开木头箱子,一个开铜箱子,也难为自己的祖先想的那么周到。
铜箱子被打开的时候,花锦城手上一颤,差点没将箱子里的东西扔进火堆里,他先是狂喜,之后又是疑虑,这箱子里的东西也正如太祖父所说,山穷水尽之时最需要的东西。
一叠银票,还都是放了好几代人的银票,每张的数额都很惊人,按照花锦城的想法,无论他怎么努力,恐怕这辈子都挣不到这其中一张银票的钱。
可反过来,他又十分担忧,虽然说他祖上在花家村当个乡绅也算日子不错,可那资产对比这里头的银票来说,实在看不上眼,他祖父太祖父那么注重科举,却又为什么不用这箱子里的银子去府城生活,毕竟府城的书院肯定要比乡下的教书先生更全面。
他要不是当年夫子找的好,他这会儿别说秀才,童生都没戏。
“难道说,这银子的来历……”花锦城自己都不敢往下说了,只能藏着的银票,又不花,也不提,这哪里是什么好东西。
满心的狂喜被一盆冷水浇熄,花锦城只觉自己真是脑子坏掉了,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开什么箱子,结果弄成这副进也不成,退也不成的局面。
那么大一笔钱,他不敢用,可继续放在箱子里,让他带着妻儿租在这么个小院子里,日子还越过越难,他是一点儿都不愿意。
要是没看到钱也就罢了,现在这钱几乎都拍在他脸上了,他要还哭哈哈的过日子,岂不变成了一个笑话?
内心无比纠结,花锦城只能艰难的将目光从那叠银票上移开,这箱子里除了银票似乎还留有了一封信件,以及一个荷包。
迟疑了一下,花锦城将信件打开,借着炉火的微光,逐句阅读,可是越读,他头上的汗水越多,擦来擦去都擦不干净,直到他惨白着脸,将整个一封信全部看完。
啪嗒!!花锦城飞快的从箱子里头抽出一张银票塞进怀里,然后在烧掉信件和放回箱子里艰难的选择了留下信件重归原位,之后再不去看那个箱子,只是怀中的银票时时刻刻烫着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