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卧室的门开了。
温尔穿着一身鹅黄色的棉质睡衣走出来,头发还湿着,额前垂着一缕,没擦干就随意搭着。她一手拿着毛巾,一边用指尖拢着头发,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走过去。
谢丞礼看了她一眼,轻声:“来我身边。”
温尔点了点头,走得慢,却没有再迟疑,径直走到他身边坐下。那张沙发不大,她坐下后,两人之间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她没说话。
只是安静地把毛巾拎着,低头擦着自己头发,一下一下,很轻。像是不想把水珠滴到他身上,视线落在谢丞礼膝上的那本书上发呆。
谢丞礼伸手环住温尔纤细的腰肢。
他偏头看着她擦头发的动作,片刻后轻声,语气带着难掩的失落:“我以为你会叫我帮你。”
温尔手一顿。
终于绽开一个笑容,柔声说:“不想你太累了。”
“你刚才靠着沙发睡着了。”
“我以为你累了。”
谢丞礼耍赖似的扯过温尔手里带着水汽的毛巾,一下一下地揉着温尔的脑袋:“你怎么知道我睡着了?”
温尔低着头:“你说是休息眼睛,但是呼吸很沉。”
谢丞礼不说话了。
他静了一下,隔着毛巾揽住温尔的脑袋拉向自己,在温尔还有水意的脸蛋上落下一吻。
“过来一点。”
温尔细细嗅着谢丞礼脖颈的檀香气没动。
谢丞礼低声:“耍赖皮我可就全身都动不了了。”
“坐近点,另一边还没擦。”
温尔轻轻侧过身,靠近他。
她的头靠过来时还带着水汽,发丝贴着他胸口的布料,一点点透进去。他没有急着擦,而是把毛巾搭在手心,先顺着她后脑轻轻托住。
“水太凉,”他说,“别告诉我你刚才用凉水冲了澡?”
“这才刚到春天。”
温尔嗯了一声:“热水不稳,我怕被烫到。”
谢丞礼皱眉:“明天我叫人来修热水器。”
他一下下擦着她的发丝,动作极慢,极温柔。仿佛不是在擦水,而是耐心地抚过每一寸被风吹湿的情绪。
温尔靠着他不动。
她闭着眼,声音闷在他胸前,过了好一会才轻声说:
“我刚才不小心……碰了客房那道门锁。”
谢丞礼顿了顿,没问她怎么了。
温尔自己接着说:“锁的声音有点像……那天后门的铁链声。”
“我站了一下,站不动了。”
谢丞礼手没有停。
他只是顺着她的发尾,把毛巾从后颈一直擦到肩膀,语气温和:“你后来怎么出来的?”
“就……数了三十个数。”
“想着你在外面等我,就试着把门打开了。”
谢丞礼轻声:“你做得很好。”
“吓到了,也还是很勇敢。”
温尔点了点头。
“但是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医生不是说我有可能以后一想起来就会很难过吗?可我只是一阵头晕,然后就恢复了。”
谢丞礼说:“那说明你开始走出来了。”
“不忘记,能和它并存。”
温尔靠得更近了些。
“那你呢?”
“你身体还疼吗?”
“今天出院折腾了一整天,坐那么久,又搬进来……”
她小声,“你其实一开始就不舒服了,对不对?”
谢丞礼没立刻回答。
片刻后才说:“是有点拉扯。不严重。”
温尔低低应了一声,没有再追问,搂住谢丞礼的脖子,呼吸慢慢放松下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窗外的风轻轻吹过,整个夜晚都被按下了暂停。
“过两天休息好了,想做点什么?”
温尔轻轻靠着他胸口,低声:“不知道。”
谢丞礼手指落在她耳后,轻轻顺了一下:“那就在家看蜡笔小新,你好久没看了。我都有点不习惯。”
她闭着眼,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慢慢软在他怀里。
谢丞礼抱着她,手掌贴着她腰侧,很轻地揉捏了两下。
“冷不冷?”他问。
温尔摇头:“不冷。”
“你在这儿,我不冷。”
他笑了一下,把她抱得更紧了一点。
“好。”
“那我们明天晚饭,一起做一次?”
“这里的厨房你还没进去过。”
温尔点头:“好。”
“不过你不能切菜。”
谢丞礼配合地“嗯”了一声:“那你切,我看。”
温尔笑了,在他怀里动了一下,像是笑到没忍住。
谢丞礼低头,贴着她额头说:“温尔。会好的。”
她抬眼看他。
她轻轻抬手,按在他胸口最中央的位置,然后慢慢靠过去,轻轻地,吻了一下。像一只撒娇的小猫,舔舐着心爱玩具的模样。
不参杂情欲的吻,只是轻得不能再轻的一种确认,一种回应。
“你在就会好的。”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