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高云机立于重云楼西侧,由人力、牛马推轴,绳索系于神木圆轴两端,推动时将乘架拉起,自山脚至楼顶,不到半盏茶。
商扶砚静立一侧,手中断魄紫玉幽光,莫念紫衣露臂,胸饰火玉,额坠天青冻石,紫纱璎珞裙似烟霞云绕。
她知他古怪,不与他多说,抱手背对他,背饰璎珞于蝶骨之间轻摆。
“拓伽!”她自云机踏出,高声唤道。
梯底搅索之人将绳索嵌好束定,解开拉轴的牛马,拓伽凌桓自围栏探身望下,回头便是埋怨,“阿念该当心些,那搅绳还未束好,莫乱动才是。”
“你知道,给我划规矩,就像给那飞泉划规矩,白费力气尔~”
莫念沿廊往东去,玑无宫大殿宴席已待,镜听、祓禊、鸦九、渊宙各坐一席,翡翠凤羽座东侧控余一座,她踏入一看,停步,回头,推开身后两名男子,往门外张望。
“真有意思,约我的是他,爽约的也是他?”
商扶砚冷眸静观,只看不问,拓伽凌桓撇他一眼,笑着将莫念带回,推向翡翠凤座,“阿念坐着等就是,不来咱自己吃个团圆饭。”
莫念踏上五层木阶,于凤座前停住,看着那坐榻六尾玉雕凤羽,她叹息一声,“哎……这是又回来了?”她摊手耸肩,一手提裙,一手五指翻莲,魂铃细响,她甩开臂上披帛坐下,“诸位辛苦了!吃吧,不等。”
凤座前紫晶长案浮雕飞廉,案上银碟盛有灵素、花酪、水糖糕之物,鱼丝半透,兽肉烧红。
商扶砚与拓伽凌桓同跪一侧,手中断魄竖立,目光扫过阶下四门宗主,又静默落回,拓伽凌桓执壶倒酒,看他一眼,轻笑不语。
大殿门外步入一名男子,唇角含笑,眸若清池,素白暗花缎袍腰佩银环蹀躞,乍看一眼,尤似谪仙。
他于殿中拜下,南齐对手礼合掌反指,道:“拜见教主。”
商扶砚眼睫微动,跪立转首,看出南齐衣冠领秀卷草花鸟,红黄绿三色相织,手中断魄锋转。
莫念斜倚软塌,不看那人如何,兀自执杯饮酒,魂铃随手一动,铃声清脆,于殿内回响。
男子低头又抬起,再拜,“教主这是嫌我来迟了?”
“嗯~嗯~”莫念嘴里灌满花酿,摇起头来,将银杯置于案上,一点点吞下满心烧灼,开口道:“不是,你先拜拜靖王,否则我不敢理你。”她抬手指向商扶砚,腕上缠铃又响几声,“就是他。”
商扶砚起身行至紫晶案前,手中断魄幽光隐动,“南齐人来大炎做什么?”
鸦九远观他手中宝剑,压眸抬颚,“王爷,这位是南齐太子。”
商扶砚往前一步,面上几道伤痕尤显他眸冷如刃,“凌景珩?”
凌景珩不急不躁,左手抚顺右臂衣袖,再抬眸,温良一笑,“正是。”
镜听双手捻紧一块饼,一面观望,一面啃咬,似偷食的硕鼠,提防着有人发现她,祓禊将面具放下,取出眸中假瞳,甩了甩脑袋,“小镜子别怕,又不是什么兽人,我看似是近亲。”
“你才镜子。”镜听咬着饼斥他,狠狠扯下一片,塞进嘴里。
渊宙独酌不语,不看他人,只看案前灵宠,一尾小蛇红环白尾,于他身侧爬行,他将它抓起,放在案上,自随身锦带中捻出一块生肉,那小蛇头身立起,吐了信左右摇摆,他将肉放在小案上,小蛇一口咬住,张嘴吞食。
祓禊与他隔堂对坐,忍不住叫道:“渊宙你能不能不带那么可怕的东西在身上啊?”
渊宙正戏小蛇,闻言抬头,“有你可怕?巫巳乃南疆最邪之物,却为你所控,你还嫌一尾小蛇吓人?”
凌景珩扭头观望,眉梢扬起,“灵渊宗主果然不同凡响,何时能入灵渊一观奇境?”
渊宙睨他一眼,倒起酒来,“你现在便去,爱去便去,出不出得来另说,莫赖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