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脊背一僵,接过瓷盘,闷声闷气地问:“你想吃什么?”
“你看着拿。”宋应时淡笑道,“最好拿一些我爱吃的。”
“谁知道你爱吃什么?”侍者嘟囔一句,手上迅速装菜,不一会儿盘子里的菜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够了够了。”宋应时无奈地伸手制止。
侍者躲了一下,不让他端走:“我给您送过去。”
“行。”宋应时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侍者问,“您坐哪儿?”
宋应时伸手一指,侍者点点头,走向他指的反方向。
宋应时忍笑跟上侍者的脚步。
到了最远的一张桌前,侍者放下餐盘,礼貌又客气地说:“祝您用餐愉快。”
宋应时拉开椅子坐下,抬头邀请:“一起吃?”
侍者唇角欲扬不扬:“我在工作。”
宋应时弯弯唇:“那你看着我吃。”
刚吃了两口,讨人嫌的陶高逸又找过来了。
“小学长,你干嘛总躲我呀?”陶高逸问,“我很烦人吗?”
宋应时不动声色地瞥一眼像保镖一样站在旁边的侍者,点头道:“嗯,挺烦的。”
“为什么啊?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陶高逸嘻嘻一笑,“我要是想把你怎么样,十年前就下手了,你那时候多嫩——”
“陶高逸!”宋应时眯了眯眼睛,“你脑子被门夹了吗?”
陶高逸赔笑道:“别生气嘛小学长,我跟你开玩笑的。”
“开玩笑?呵,我和你很熟?”宋应时冷笑一声,“还有,别这么恶心地叫我。”
陶总是宋启茂的故交,宋应时不想在寿宴上闹事,说这些话时刻意压着声音。
陶高逸愣了下,道:“我们以前挺熟的……”
宋应时冷声说:“我们为什么会熟,又为什么变得不熟,你不知道原因吗?现在装什么傻。”
陶高逸脸上早已没了嬉笑,沉默半晌,他低声问:“应时,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宋应时撇开脸:“我说过,我们不是一类人。”
陶高逸原地站了许久,最后悻悻地离开了。
宋应时垂下眼睛,没滋没味地继续吃东西。
高个子侍者在一旁听了全程,现下盯着宋应时的头顶发呆,眼波流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瞎猜。”宋应时不知何时抬起头,看着旁边的人说,“坐下说话。”
“我在工作。”侍者硬邦邦道。
宋应时有点好笑:“还没玩够吗?陆悬。”
“陆悬是谁?”男人垂眸说,“我只知道这里有个小学长。”
“……”宋应时抿抿唇,“你再阴阳怪气一句,我就走了。”顿了顿,他补充,“明天也不会去找你。”
陆悬鼓了下脸,一步一顿地坐下了,只是侧着头,不看宋应时。
宋应时夹起块鱼肉,问陆悬:“这是河豚?”
“不是。”陆悬没好气地说,“河豚食用风险高,一般大型宴会都会严禁使用。”
“哦。”宋应时盯着他的脸说,“看上去挺像,我还以为是。”
陆悬听出他在调侃自己,不说话了。
宋应时把鱼肉吃了,然后问:“什么时候来的?”
陆悬眼神一闪,没答。
宋应时又问:“我在这儿是叶鹤澜跟你说的?”
陆悬沉默。
宋应时也安静了。
片刻后,宋应时端起盘子打算起身离开。
陆悬顿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你要去哪儿?”
宋应时瞥他一眼:“我看你挺不愿意跟我说话的,我去别的地方吃。”
“我没有不愿意。”陆悬委屈道,“你明知道我是……吃醋了。”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那我现在说了。”
宋应时放下盘子,平静地说:“我不是早跟你说过吗,我没谈过恋爱。”
陆悬并不怀疑这点,只是听刚才那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对宋应时怀有觊觎之心。
宋应时和他认识了很长时间,并且,他们曾经有过关系很好的时候。
陆悬从未见过这号人,他以为他对宋应时已经足够了解了,可是陶高逸的出现,让他意识到,他和宋应时分开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将近二十年的时间,足够宋应时认识无数人,那些人会和宋应时产生各种各样的交织,他们见过宋应时各个时期的模样,他们拥有宋应时许许多多的回忆。
千般种种,都是他陆悬求之不得的。
他在宋应时身边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六年,不及他们分开时长的三分之一。
宋应时见陆悬仍一脸不开心,补充一句:“我也没喜欢过谁。”
陆悬眉梢一动。
宋应时垂下眼,慢吞吞加了三个字:“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