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泊舟人一到,许多人就如游鱼般涌上来,各个倾羡的目光都落到了傅梨身上,在场的人可个个都是人精,陈泊舟这人不开口介绍,谁也不敢打听傅梨的身份,毕竟这陈家后来的新当家,手段可是比陈老爷子还要狠辣,连虎狼之地的营生都敢搅乱,偏偏人家还最是服他。
傅梨跟在陈泊舟身边笑得脸僵,才看到陈泊舟转头过来看她,“这是傅梨,傅家的女儿。”
所有人听到她的姓氏,神色都变得古怪,在这个富贵的圈子混,谁会不知道陈玉为了陈金舵的事和傅家闹上了法制节目,于是各人掂量自家的站队,也不敢对傅梨表现得冷淡,但是同样也不敢太热情,左右不过是夸夸傅梨长得很精致,像时下大火的一个明星。
“谢谢。”傅梨只能频频点头。
开宴是陈老爷子主持发言,大家都往里边的大厅去,看老爷子穿着精神的马褂走下来,羊毛帽盖住花白的发丝,他胸前的别针是意大利设计师的名品,价值连城,他今年已经七十,拄着拐杖,身子骨还很硬朗,冲着满堂的宾客笑道,“欢迎大家来,大家能来,我老头子就很高兴。”
“泊舟呢?”他回头问身后的人,“这次是不是又没皮没脸的一个人来了?”
他身后的中年人抬起手掌示意陈泊舟的方向,老爷子看到傅梨和自家孙子站到一块,混浊的双眼眯起,笑得很温和,“旁边的女娃娃长得真俊啊,是哪家的千金?总不能是跟我这没脸的孙子一道来的吧?这铁树还能开花?”
全场立刻都笑成了一团,陈泊舟叫了一身爷爷,才引着傅梨走近了些,“这是傅梨。”
“傅梨?”老爷子笑容立刻收了起来,拧着眉,眼睛看向旁边的人,那人只能硬着头皮说,“傅小姐就是傅氏的千金,傅长盛的女儿。”
“扫兴。”拐杖狠狠地敲了几下地面,老爷子一个眼神都不稀得给陈泊舟,转头笑眯眯地跟几个老友打招呼去了。
众人知道陈老爷子的态度,对傅梨的态度也就一落千丈,傅梨不是那种知道别人讨厌自己还上赶着的人,她看着身旁的人,看陈泊舟依旧神态自若地跟人聊着生意,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方才事情的影响,也是,毕竟丢人的只有自己一个。
怀疑猜忌一旦在脑中滋生,就会像藤蔓一样扎根,傅梨最初的那一点点欣喜都被打得魂飞魄散,她开始怀疑陈泊舟带她来这里的意图,是羞.辱,还是警告,她已经分不清了,只觉得被邀请时候雀跃的自己,非常地可笑。
她忍不住离陈泊舟远一些,她一走开,陈泊舟就看过来,他总是这样,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时刻监视着傅梨的一举一动,总是让人误解,那双清冷冷的眼睛看人总是很专注,像是很有感情一般,“要去休息会吗?累了?”
周遭的人看见他这样的作态,都无声地张大了嘴巴,彼此交换了个领悟的眼神,只有傅梨身在局中,品尝着误会,点了点头。
她慢慢地走,找了个角落的位处,看着擦得光亮的地板反射出来头顶的水晶吊灯,侍应端着酒从她身边经过,她忍不住要了一杯,又一杯香槟 。
她是非常喜欢陈泊舟的,可越是喜欢越是患得患失,负面的情绪很难拔除。
“傅梨,你还好吗?”是林成的声音。
“林成,你怎么会在这里?”傅梨已经喝醉了,双颊坨红,眼睛水汪汪的,像装满了许多的忧伤。
林成是第一次看见傅梨这样脆弱的样子,他和傅梨认识太久了,傅梨小到大的标签就是金刚芭比,外表长得像一朵纯洁的小白花,内里却是凶悍的食人花,小的时候和男孩打架互殴,打得对方鼻青脸肿,长大了还是跟男孩竞争,她永远强大优秀,可林成到了今天,却看到了她不一样的一面。
“这里太闷了,我们出去外边说。”
傅梨觉得头很热,喉咙也很热,空气中漂浮的香水味让她感觉要窒息。
林成原本要问她为什么跟自己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为什么要拉黑自己,可又觉得她真的醉了,才扶着她到了后院的花园。
到了外边,没有了压抑的天花板,傅梨终于感觉好受了些,“林成,对不起,上次跟你说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
“那你为什么要拉黑我呢?”
林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语气里也有了几分火气,“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可你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想拉黑就拉黑?”
“啊?”傅梨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更白了,她坐在遍地的蔷薇之中,像花仙一般,困惑地蹙眉,“我当时只是把你删了呀。”
林成把手机的记录拿给她看,被删除之后他还不死心地加了傅梨几次,记录显示傅梨在深夜通过了林成的添加申请,一通过就立刻把林成拉黑了。
像是某个人低调又刻意的耀武扬威,傅梨的眉头皱得更紧,情绪在酒精的作用下放大,为什么陈泊舟要做这么幼稚的事,她已经非常听话了,听话地把帮助过自己的多年好友删除,听话地出席这个羞/辱人的活动,他到底还要怎样呢?
这样想着,就听到脚步由远及近,陈泊舟走入蔷薇花园,像个不甘寂/寞的第三者,冷笑道,“看来我是打搅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