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亲自虚扶了云晚晚一把,顺便从她手上接了信。
“你看你这孩子,自个儿来上京本就劳累,还要带这样多的东西,你母亲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感情甚笃,我自会把你也当做我的亲女儿看待,你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姨母说。”
“你子越哥哥在抚州上任,要年底才能告假回来。那些吃食特产他怕是无福消受,不过咱们邺州竹简你子越表兄爱用,这次你带了不少,他下年够用了”
与秦氏说完话已是晚间,姨母留了她吃饭,又问了不少家里的近况,饭毕云晚晚带着秦氏给她的大丫鬟歆儿与两个小丫鬟碧桃、红杏,一起到了她的新居玄苑。
玄苑是三房大院西边的一个小院子,这院子虽小却五脏俱全。她的住房竟是个两层的精致小楼,院里有假山池塘,小桥与凉亭一应俱有了。
云晚晚想不到自己一个远到的表小姐竟然还能有这样好的待遇,心下不禁有些好奇姨母在这家中的地位。
才刚听碧桃说了一嘴,大房二房也有两三个表小姐借住在府上,且二房还是一个贵妾的远亲攀附来的,那几位却没有云晚晚这样的福气住这么好的院子了……
大房正院...
伯爷裴谦与夫人窦氏正商量着儿子从吴国回大周的一应事宜,裴子观自六岁上就被当世大儒大儒张子收做关门弟子,夫妻俩当时还觉得能被张子收做弟子是无上荣光,毕竟张子不仅在大周有名,更是在吴国和野蛮的勐国受人推崇。
他手下三十二位弟子人人都是文采出众,颇有名气,出师后都做了父母官抑或是书院的山长,抑或是更高的职位,个个都前途无量。天下学子都以能拜入张子门下为目标。
在崇尚文学的大周,张子的弟子就是活生生的官场门票,最重要的是能名扬天下。
张子曾说裴子观是不可多得的贤才,自己年岁已高,要将此生领悟到的知识都尽数教给他,让他做个读书圣人。
夫妻俩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听张子竟然如此抬举自己的儿子,忙不迭送儿子拜师。结果张子禀明圣上后,竟带着儿子离开了京都,四处游学,从此一家三口过上了聚少离多的生活。
十二年过去,窦氏有十一年都在后悔为什么要把孩子送给张子做徒弟。
裴子观每年只有年节期间才会回来一次,他幼时就跟着张子跋山涉水的苦读,那张子虽名气很大,却是个衣食住行都不甚讲究的人,带着裴子观到各地,有学生接待或者有地方官请开讲坛时还好,走到那杳无人烟的地界,他却是带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住破道观,吃供果……
饶是如此,自己的孩子终于长大成人,且已有美名在外了。
外界都说那张子的关门弟子,乃京都建康裴子观,文采斐然,貌若仙人,是个一等一的风流人物。
年纪轻轻便有著书《秦策》、《广懋赋》。
其中《广懋赋》因对如今三分天下的形式,民生疾苦的独到见解,更是被各国学子广泛流传。在这外头,反倒是没几个人知道裴子观是永毅伯府的世子了,或是知道,也不甚在意...
窦氏摇了摇脑袋使自己不要再想这些事,端了茶给座位上的大老爷裴谦,说起:“老爷可不知,最近各府递来的帖子也太多了些,这些宴会主家客家的,明里暗里多少次问到子观的亲事。”
“你可别胡乱松口,陛下去岁已与我说了话,子观的亲事他要亲自过问。”裴谦皱眉道。
“是,只那砚公主下个月中旬的秋菊赏花宴,说起要我带上府上几位来暂住的表小姐们一同去,可她们家世不显,家教也参差不齐,带出去恐怕惹人笑话,老爷看我该如何回绝公主比较好?”
听了窦氏这一句问,裴谦的眉头皱的更狠了,一盏茶喝完才缓缓道:“砚公主毕竟是陛下的幼妹,只是让你带几个表姑娘去玩,算不得什么要紧事,你且把老二家给玉亭请来教养皇室礼仪的黄嬷嬷借了来,将几个表小姐都教会了规矩再去。” “是。”
窦氏当然知道陛下要亲自过问儿子的婚事,可别人不知道啊,这一个月来十几二十张宴会帖子,去了这家不去那家,岂不是要得罪人?
去了总又是递话茬子打趣她家子观,又故意提起别人家年满十八的公子都已为人父等等,想拿话激她。
时不时还有些花儿朵儿似的小娘子被宴会主家叫上来与她见礼,窦氏不甚其烦。
连她娘家婶母继子的女儿也借口得了心疾来她府上借住,美其名曰来上京求药...
就说那二房上个月也来了一对“表小姐”,说什么要给堂姐阮氏贺寿。
那阮氏只是一个贱妾,她的亲戚也能算永毅伯府的亲戚?
二弟也太偏宠这阮姨娘了…三房据说今天也来了一个,这位倒是三弟妹嫡亲的外甥女儿,只可惜,她们都是白费功夫了。
自己儿子的亲事,可是连她都做不了主的……
既是养着那几个小姑娘也费不了几个钱,若能给她这个没有血缘的侄女儿找门亲事,也算是对娘家有了交代...还好家里老太太也喜欢这些花朵儿似的小姑娘,只看她们谁能讨得老太太欢心,逗她高兴,她便也更抬举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