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桉微微红着脸站直了身子,咳了两声。
郑晏章伸出手,蔺誉借力站起来,也不太好意思去看两人。
还是郑晏章开口打破了沉默:“好了,站在门口算怎么回事,进来吧?”
他转身准备去扶梁以桉,却被瞪了一眼,但芝兰玉树的太子殿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没有任何杀伤力。
梁以桉似乎觉得自己半夜翻墙爬到别人房间里也有些不好,对两人说道:“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郑晏章阻拦:“这么晚了回去也不安全,你不如就在此歇下,明日早一点我和你一块儿走?”
梁以桉摇摇头,抬脚就离开了。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明显。
蔺誉见状,弱弱的开口:“那个……大哥……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郑晏章把眼神收回来,把玩着手上的一枚玉环,套到指尖又取出来,乐此不疲。
他闻言抬头看了看蔺誉,嘴角含着笑,虽然面色有些疲惫,但蔺誉还是从中看到了一丝春风得意。
“是也不是,”郑晏章笑着说,“怎么了?这么晚不休息来找我?”
蔺誉犹豫了几下,他问道:“大哥……你当时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太子殿下的?”
郑晏章一愣,随即眼神幽深看着蔺誉:“呀,我们小蔺医师开窍了?有喜欢的人了?”
蔺誉涨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不知道是不是……”
郑晏章轻笑一声,决定不逗他了。
他看着蔺誉,轻声说道:“小誉,感情来的很快,其实你可能不知道,是知聿先向我表明心迹的,但是我一直在躲,我一直在拒绝他。”
知聿是梁以桉的字。
郑晏章的语气有些低落,似乎在为自己的怯懦而懊悔。
他想起来几年前,他刚得知梁以桉可能要娶妻那时,梁以桉约他在酒楼见面。
那时他开门见山,直愣愣的抛出一句:“母后说我喜欢你,你怎么觉得?”
郑晏章哑口无言。
我怎么看?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看?
梁以桉当时拿着自己送他的弓,还拿着自己给他的回信,当着他的面一字一句念了一遍。
郑晏章听的都想原地找个缝钻进去。
写的时候不感觉有什么,听的时候感觉自己在拈酸吃醋,一点都不正常。
但是自己还是死要面子逞强,半点不松口。
或许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思,他不甘心只做友人,但更进一步他又不敢,郑晏章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无耻的家伙。
看着梁以桉为他着急,因为他的举动而焦灼,难捱。
两人那日不欢而散,之后郑晏章就尽力避开一切会和梁以桉有接触的活动。
可能离得远了就会好一些。
可是不对,一切都乱了,一切都不对劲。
郑晏章清楚的知道,他想和梁以桉在一起,不愿意看到他娶别人。
但是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太子殿下,未来的圣上。
知道梁以桉无数次的向他走近,他退一步,梁以桉上前一步。
郑晏章知道,他完蛋了。
他会被爹打断腿,他是容国的罪人,他会遗臭万年,后世人会记住他毁了太子殿下。
但梁以桉告诉他:“你是我此生不可多得的珍宝。”
——
郑晏章没有原原本本告诉蔺誉他们之间的事,只是挑了一些说了出来,末了,他说:“我也不知道知聿对我的感情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不过他爱我的时候,我会爱他,他不爱我,我也会爱他。”
蔺誉愣愣的看着郑晏章,消化着他的话。
他突然想到,第一世他死的时候,梁以桉也没有纳妃子,后宫空无一人。
蔺誉心头一震,突然感受到了莫大的悲哀。
那一世的梁以桉守着无人知晓的爱意,不知过了多少年。
郑晏章把玉环握在手心,脸上露着轻松的笑意:“所以啊,及时行乐。”
“或许在你没有意识到自己爱上她的时候,你的所作所为就已经昭示着你爱她了。”
郑晏章凑近了一点:“所以,我可以问问,你对谁有了念想?”
蔺誉愣愣的站起身子,没说话。
郑晏章思索了一下:“我平日里也没见你和哪家姑娘走得近啊?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青云知道吗?”
蔺誉喃喃道:“大哥,伯父可能也要打断我的腿……”
郑晏章没听清:“你说什么?什么短腿?”
蔺誉心里稍稍虚了一下,转移了话题:“没什么没什么,打扰大哥了,我就先回去了,那个我明日还有事,大哥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郑晏章失笑:“跑的比兔子还快。”
他心情大好的看着手里的玉环,心满意足的回去睡觉了。
另一边,好不容易回道太子府的梁以桉摸了摸胸口一直带着的玉环,意识到东西不见了时候,他的脸僵硬了一下。
随即意识到,是刚才在郑府郑晏章的手不老实从他怀里拿走了。
梁以桉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明日再去找他算账。
李泉上前伺候梁以桉洗漱,只听见他惊呼一声:“诶呦,殿下,您这身上怎么叫蚊虫咬了这么多。快快快,还不赶紧去拿药膏来?”
梁以桉有些疑惑,自己都没感觉到痒。
只见李泉举着铜镜,镜子里自己的脖子上赫然有几处红痕。
梁以桉:“……不用,孤没事,孤累了,你们都先退下吧。”
李泉还是一脸不放心,却被梁以桉赶了出去。
——
蔺誉回道房间里,看到门打开了,以为郑青云来了,快步走进去却没见人影,他有些疑惑,见郑青云屋内的灯已经灭了,也不好再去打扰他。
蔺誉怀着满腹心思躺在床榻上,直到天边露出了鱼肚才渐渐睡去。
第二日醒来,他却发现郑青云不在屋内,蔺誉心生疑惑,问观易,观易却说他也不知道公子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