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就回家,正巧他项目算是暂时告了段落,暑假也到了,是该休息一阵子。
那天他被医生打上石膏,本来灵活的手被绑成了僵硬木乃伊,还系一条纱布带到脖子上来固定手,就跟封印了一样,又滑稽又好笑。
关键是就这么拍片和做下处理,就花去了他一千多,他项目比赛的奖金刚到手,还没捂热呢,就没了不少。幸好他买了意外险,能报销。
那阵子,谢与月刚巧借住在他家。
他进了家门,她就跟兔子一样撒腿就跑了过来,也不管他俩以前关系多么冷淡,顶着一双写满担心的眼,说这一定非常痛吧,甚至还想帮忙扶着他坐好。
被她这一说,他还真有些痛了。
然后他当时说的是什么来着?
哦,他叫她看清楚一点,他只是左手骨折了,又不是腿断了,用不着扶。
再后面两周,她好像怎么都不会生气一样,耐心好得很。他想着这人也是挺奇怪的,在她这里,生病的人居然有特权,即便是她正光明正大讨厌着的。
后来有天,他爸妈有事出门,王姨家里也恰好有事,家里就剩俩人,吃饭得自理。
所以她特地点了家外送,桌上摆着的菜色清淡,但都是他爱吃的,没有趁机点他讨厌的五花肉、内脏、蘑菇、山药和苦瓜。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她一直都观察得很仔细。
本来第四周就能拆石膏了,也不知道怎么的,他拖拖拉拉到了第六周才去,暑假都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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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叮嘱的话后,谢与月就直接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宋助敲门进来,说时间快到了。
“行。”他熄灭屏幕,转而投身忙碌的应酬。
凌晨一点,他从机场出来,回到家中。
屋内安静,闪电已经睡熟了,窝里正放着那顶蓝色的帽子,连睡觉都不忘将爪子搭在帽子上,看来是真的很喜欢。
闻叙弯腰,轻轻将帽子从它手下扯了出来,没惊动正熟睡的闪电。
这帽子针脚挺细密,角落还绣了个小小的闪电图案,上面沾上了些狗毛。看了会,他将帽子放回到闪电旁边,又看了会熟睡的小狗,在又想咳嗽之前,悄无声息地离开。
经过主卧时,他没停下。昨晚她那么害怕,现在肯定不在主卧。
果不其然,次卧的门一开,幕布上正放着氛围略暗沉的影片,谢与月正盘腿坐在他床上,津津有味看着。
桌上放了不少吃的,奶茶、牛肉干、薯条和鸡翅,还有乱七八糟的小包装零食,旁边还放了盘洗好的小番茄,屋里本该清新的佛手柑香早消失得彻底,取而代之的,是霸道的麦当劳炸鸡香气。
见着他出现,她还愣了几秒,弹一样地下床,语速很快地说道:“我先说明我没有在床上吃东西,我是吃累了洗干净手才上床的,绝对没有把你的床搞脏。”
她小心地打量着他的神色,而后看了看时间,问道:“你不是今晚不回来了吗,这都一点多了。”
屋内开了暖气,他调整了下屋内的新风系统,随手脱掉外套挂好,“事情处理完了,宋助家里临时有事,就跟着他一起回来了。所以你?”
“我担心你担心得睡不着觉,所以……”
“所以就点了炸鸡和奶茶?还在我房间吃?”他说话的时候嗓子不大舒服,没忍住又是一声咳。
“看剧不吃点东西,很单调的。”她没再为自己辩护,催起了他,“你快去洗澡吧,我把东西收拾好,还你房间。”
她说着,将影片关了,把零食和垃圾都拎出房间,再擦一擦书桌,开窗加速通风,趁机再收拾下被她弄乱了的东西。
等味道都散掉后,她还点了一根线香,顺带回去刷牙洗漱,在主卧转悠了会,还是决定回次卧,提前钻进他被窝里,那股安全感又回来了。
她本来是想着早早就睡的,大概是脑子老想到还逃逸在外的某条逃犯,勉强睡着了,又很快就被噩梦吓醒。
没办法,只能找个体感安全点的地方熬夜。
在等闻叙从浴室出来时,她脑子飞速运转,把自己为什么在这睡觉的措辞都想好了,可他居然一句话也没问,只是将床头的台灯调到最暗,顺手关掉顶灯,默认了她的存在。
她安静地等着,在心底暗自催着他快问啊,她好不容易想出来个完美的措辞。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还惦记着这事。太遗憾了,他怎么就不问她了呢!
不过,她意外发现了闻叙有个习惯。他闹钟定在七点,调的是震动,前两个闹钟总是会被他很快关掉,一直到第三个闹钟响起,他才会起床。
周末时,他还是会和多年前一样睡会懒觉。如果不是急事,她很少见他会在家处理工作,就算要处理,也会去书房。他似乎也在努力地将工作和生活分开,即便这很困难。
本以为闻叙到了现在的位置,会成为自律机器人,可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完全是这样。
这么想想,其实他这人还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