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只是在白天。
她是花,却属昙花的,是一个在夜间发光的姑娘。夜越深,越是幽香四溢。
譬如此刻,举止生彩,顾盼生姿,哪怕是含着极亮的汤匙,视线也会不自觉地凝在更为莹润的红唇之上。
夏亭殊想,既然她喜欢黑暗的夜,那是不是也会更喜欢阴暗的人格?
就像她一再试探他的交往边界,他纵容纠缠,放弃防备的时候,她果真开心。
可他又在想,一旦她发现他卸开温顺,不是一只猫,而是一匹伺机待动的狼,又会是什么反应?
钟栀了听到他的问题,并未抬头,“我就是夏天生的呀。”
夏亭殊,“你有男朋友吗?”
钟栀了???
等一下,刚刚问的是什么?这个没头没尾的句子,是怎么出现在他们的对话中的?
她认真思考的时候眼睛会微微眯起,媚眼如丝的样子实在勾人,此刻正在直视他。
夏亭殊的脸色波澜不惊。
钟栀了单手撑住了下巴,反问,“你有吗?”
“我没有男朋友。”
……这算是耍赖加犯规么?
下一秒,他自己笑起来,语气清清淡淡,“我也没有女朋友。”
钟栀了依葫芦画瓢,“我没有性伴侣。”
这算是避而不答?
夏亭殊低头小心地挑出花生碎,然后舀起一小块饼干,吃下、咀嚼、吞咽,再抬头还是一片温和,“那性经验总是有的吧?”
她微笑以对,“非常丰富。”
简直匪夷所思,仿佛成人童话。
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相处的,但他们,自从陷入这片失乐园,好像面对再多情|欲暧昧的话题,就能够轻描淡写地带过。
既然已经挑开了,似乎并没有什么不能问。
所以,钟栀了直接道,“你为什么,不找一个长期、稳定的情人?”
不是女朋友,不是性伴侣,而是情人。
夏亭殊的眼珠黑沉沉的。
“如果——”他喉头滚动,“我说,我一直试图追求一段长期、稳定的恋爱关系,你会相信吗?”
哪怕她不信,他也没什么意外的。但她坦言,“我更相信你是这种人。”
钟栀了没法解释自己的推断从何而来。
毕竟眼前这个人有不同的性伴侣,还有丰富的性经验。她从前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生活糜烂的人。
可就是他的不加掩饰、全面剖开,让她觉得他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种真诚倒让他无法接受。
对面的人不知道何时闭上了眼睛,眉头紧锁,看起来十分疲惫。
“你困了?”她扫了眼时钟。
夏亭殊睁眼,“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让你睡觉,就是同情你了?”钟栀了挑眉,“我和你睡觉,才是同情你吧。”
他呼吸都滞住了,过后闷闷道,“你的同情心,倒也不必如此泛滥。”
“哦。”她有些想笑又有些惆怅,怎么这还被人拒绝了呢。
夏亭殊已经又切下了一块三角形的蛋糕,平淡道,“你每年生日都过得这么寻常吗?”
她仔细思索,“会出去玩。”
“旅游?”
“有过。”
“去过英国吧?”
“嗯,伦敦、伯明翰、曼彻斯特……”几大城市,经典游线。
他拿起了一根蜡烛,抽出、插上,断言,“那你一定去过伯明翰度假村。”抽屉里翻出打火机,微笑解释,“我看到了冰箱贴。”
她点头。
“况且,和男孩子去的话,他们更乐于去那个地方。”
毕竟那里拥有英国第一个综合目的地休闲中心,也有着最壮观的赌场。
钟栀了一语点破,“你真的很锲而不舍。”
话里话外,还是在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火焰点燃,他把那块蛋糕推了过来,说,“生日快乐,钟栀了。”
双手握于胸前,她闭眼许愿,再低头吹灭,“谢谢。”
仍旧是吊带裙,一样是加了外套,但好像变了一个人。这便是睡裙和礼裙的区别吗?
真的气质的不同,一个是林间妖艳女鬼,一个是山里欢脱精灵。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这一笑,刻在了夏亭殊的心里。
他觉得自己很纯情。
糟糕的是,那件吊带夜里被他亲手脱掉了。
夏亭殊只知道他靠在了床沿,身上衬衫大敞,仰头时喉结滚动。
而身下,钟栀了只着内衣,跪坐在地上,凹成了一个妖媚的姿势。微烫的面颊同他肌肤紧贴,当真销魂蚀骨。
醒过来的时候,他真的要疯了,手紧紧地握住自己,空气中是他克制不住的低喘。
一想到钟栀了就在隔壁,他只觉得血液轰地充满了脑子,只想打开那扇门,把她压在身下。
受不了,他想要她,太想了,想和她做|爱,想得浑身都疼。
他纯情个屁,他就是个色|胚。
夏亭殊觉得他们不能再这样共处一室了,这样的表面平衡迟早会被打破。
幸好,早川希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