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杜晚芍在旁听说,又看萧遣怀一时支吾不出个话来,只说身上乏了,要去歇歇才好。
萧遣怀还欲说些什么,眼见晚娘已起身去了,只得忙叫了丫鬟送她回房,一时又想起适才那门上人的敛财之举,萧遣怀遂又着人来把那门上该班的给替换下去。
谁知这里杜晚芍一出来,刚转过回廊,拐角处有人风风火火的走来,一时也没留心跟前,直直的与人碰了上去。
只听姨娘“哎呦”一声,那跟着的丫鬟急忙上前来搀着,口内不由骂道:“哪个不长眼的啊,要碰出什么好歹来,看你如何担得起!”
那丫鬟又要骂时,许袅袅一看果是杜晚芍,心想方才就听见说外边有女子找上门来,真没想到也是命大,连人带车坠下了那峭壁,不想眼下还活着呢。
许袅袅便喝住丫鬟,转而脸上带笑,向杜晚芍福了一福,又笑着说:“如今既见夫人平安归来,妾心里才踏实了许多……”
说着,转头又吩咐丫鬟去把薛管家叫来,好安排住的地方。
“夫人这一路来定是疲乏,只想来院房还未收拾出来,要不夫人就暂且到妾那边将就住几日罢?”
把许袅袅又看了一眼,杜晚芍口内淡淡的说了句“不用”,方要走开,不想胳膊上忽被人拉住。
她立马便抽回手来,谁曾想只这么一动,那许袅袅倒像没站得稳似的,身子摇晃了两下,那丫鬟在旁赶紧两手搀住。
“夫人,只怪妾身子不结实,昨儿大夫来诊脉,谁想……” 许袅袅故作如此娇弱之态,只话才说到一半,就见杜晚芍微微的笑了笑,也不说话,似是看明白了一般,抬身就走了。
韦宅,老夫人正室内。
只见榻上独坐着一位鬓发灰白的老母,此时韦复就在榻跟前,听祖母问起些殿下的事,才说了两句,外面忽有丫鬟进来回道:“二姑娘的车轿到了,立马就过这里来!”
一听是蔷丫头回来了,韦老夫人忙命人出去接着,又见韦复立身要走,便叫道:“你也见一见你妹妹再去,你平日事多,只怕往后一块儿吃顿饭的工夫也不常有……”
说话之间,丫鬟嬷嬷簇拥着一青年姑娘走进来,那姑娘身着华衣丽服,妆饰鲜艳,神采依旧骄矜,一见了老夫人,几步上前来扑入怀内,不由泣道:“祖母,蔷儿回来了!”
“蔷儿…我的蔷儿,好孩子,回来就好,有祖母在呢,看谁敢欺你不成!” 老夫人也搂着韦蔷哭了一回。
一时想到韦复也在一旁,老夫人勉强收了泪,又指与韦蔷道:“你大哥也在这儿呢。”
眼看着还是印象中的那个大哥,也知大哥素来不与人亲近,韦蔷站起身来问了好。
见韦复点了点头,又起身出去了,韦蔷才又向老夫人哭诉自己的苦处。
“蔷儿真后悔当初没听祖母的话,不然也不至如此地步…祖母,那人果真就是披着人皮的禽兽!”
“屋里人一大堆还不足,外头又眠花宿柳,后来竟还动手打人,慢慢的又放任外人作践蔷儿…祖母,是蔷儿错了,不该不听祖母当日之言啊!”
幸而祖母这里打发了人过去,不然那人也不会因惧韦家之势而答应和离。
“祖母不知,那人一听说京中废了太子,对蔷儿就越发践踏起来,好在祖母派人来救了蔷儿……”
“好了好了,好孩子,那些伤心事就别提了,有你大哥在呢,那个畜生早晚会遭报应的!” 老夫人又拉韦蔷到榻上坐着,祖孙俩又说了好些别的话。
当晚,萧宅一所小巧院子里。
三更后,只听外边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屋里帐中,女子睡在枕上,梦里细长秀眉不由蹙起,显见是睡得不大安宁。
恍惚时,亦是深夜,外面灯影昏昏,而在芙蓉帐中,缱绻未休。
她拿手抵在男人厚实胸膛上,只觉又困又累,便说要睡了,只男人大手在她腰上摩弄着,低沉嗓音中又似隐忍道:“芍芍,真的最后一回,好不好?”
“不…才不好呢!遣…遣怀,你上回也是这样说的,只后来你又…你分明就是骗人……”
女子还正埋怨着,然男人一听“遣怀”二字,登时也顾不得什么了,只知噙住那抹樱唇,掌中慢慢将那细腰收紧,直到将她又完完全全的纳入自己怀内。
突然顷刻之间,光景倏而变了,外面天光隐隐约约,男人从床上翻身起来,出至外间,却不知女子也睁了眼,随后悄悄跟了出来。
只见那镜中分明又是另一人的模样,女子一时难以置信,怔怔的问着:“你…你是谁?我…我夫君他呢?”
男人才卸下了脸上面皮的伪装,回头但见是她,沉默了片刻,却看女子回身就跑,他忙就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