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没有多言,交完东西便离开了院子,好似不知府中上下流言。
小茶小心翼翼关好门,确定门口无人偷听,这才压低声音抱怨,“小姐的身子也不好,老夫人还让您去宫中,过往老爷夫人都未曾让您出府,还有这姑爷,昨夜居然也不曾过来,分明就没有把晋侯府放在眼里。”
苏骄净了手,拿过一块布巾擦干水渍,来至软榻前喝下今日的药膳。
张氏不带她出席宴会,是因为苏禾月更能给侯府长脸面,不似原身病怏怏的,如今晋侯府年轻子弟一代不如一代,更需要联姻积极稳固地位。
国公夫人此举何意尚不知晓,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她没必要拒绝,反而与其发生摩擦。
“日后要唤我少夫人,莫要再唤小姐二字。”她将空了碗递给小茶。
后者愣了愣,随即连忙点头,她竟忘了这事,还好小姐提醒。
用了午膳,苏骄便让人去备好马车,谁知路上会不会发生意外,早点出门总没错。
行了大半个时辰马车才抵达宫门口,也有早早到达的命妇,显然都不敢怠慢。
苑贵妃是吴王生母,深受皇帝宠爱,皇后逝去后宫一直都是苑贵妃把持,如今太子被废,吴王更是大势所趋。
哪怕沈诀没有涉嫌造反一案,但日后吴王继位,难保不会给他小鞋穿,侯府可不会管她这个女儿死活。
马车不能入宫,苏骄在红墙瓦砾下走了两刻钟,才远远看到御花园的影子,把她一个月的路都给走了。
不过御花园的花的确姹紫嫣红争奇斗艳,难怪人人都爱赏花。
“这是哪家命妇,好生年轻,怎从未见过。”
骤然看见眼生的女子,早早入座的命妇们不由窃窃私语,京中贵女就如此多,她们不该没有印象。
“你自然没有见过,那是晋侯府二小姐,前日才与国公府的沈大人成婚,听说自幼体弱,甚少出府,如今倒是我们有眼福了。”
听到这话,旁人都眼神微变,难怪与苏禾月有几分相似,虽没有她姐姐端丽,不过倒是清灵毓秀,姐妹俩都是美人胚子。
“晋侯府未免太偏疼长女了,国公府得势时只想让嫡长女联姻,如今……倒知道将嫡次女推出去,这让她今后日子怎么过。”
察觉到四面八方不约而同投来的怜悯目光,苏骄只是寻了一处坐下,旁人都能想到的事,偏偏原身父母想不到。
不过看了一圈,她也没看到张氏,今日贵妃亲邀,对方应该不敢推辞。
“也不怎么样,看她如此清瘦,今后能不能生育还不好说。”
轻蔑声格外突兀,苏骄闻声望去,只看到一道鹅黄色背影。
“那是吏部林侍郎嫡女,听闻一直与大小姐不对付。”小茶凑过脑袋悄声道。
在这个时代对女子最恶毒的诅咒便是不能生育,苏骄明晃晃察觉到对方的恶意。
哪来无缘无故的不喜,肯定是因为男人呗,因为苏禾月与沈诀订婚,所以不喜欢苏禾月,如今自己嫁进了国公府,当然也就讨厌自己了。
“这年头竟还有人比产婆更关心他人生育。”她冲着小茶低声道。
周遭耳朵灵敏的不由掩嘴低笑,这晋侯府二小姐倒是一身刺,不似她姐姐温柔似水。
“你看那是谁?”
人群忽然一阵骚动,只见晋侯府来了两名女眷,领头的张氏端庄平和,身侧的女子端丽婉约,众人皆知,今日的赏花宴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少夫人,是大小姐,我们要不要过去打招呼?”小茶轻声道。
苏骄静静的欣赏着附近牡丹,累了就闭眼休息。
过去做什么,她一眼也不想看到张氏。
片刻间,苏禾月身边就围满了人,话里话外全是恭维,显然某些秘密已经众所周知。
应付完所有人,她一眼就看见了远处的苏骄,平静无波的眸中瞬间有了光彩。
“母亲,我去去就回。”她看向身旁的张氏。
后者面无波澜,好似忘了自己还有个刚出嫁的女儿。
苏禾月婉拒了旁人邀她赏花的好意,径直还迈步走向远处。
苏骄也发现了苏禾月的靠近,当即起身相迎,视线交汇,彼此一阵无言,苏禾月只是拉住她手。
两人环顾一圈,不约而同行至另一条无人的养肠小道。
直至远离喧闹的御花园,来至一处凉亭,苏禾月才忍不住打量妹妹,眼中充满了不忍,“沈大人对你可好?国公夫人可有为难你?”
苏骄轻轻点头,“自然是好的,姐姐莫要多心。”
比起虚情假意,这才是她理想中的婚姻状态。
闻言,苏禾月只觉得喉咙一阵哽咽,她已经听说了,沈诀新婚之夜并未留宿,也许是她错了,不该让妹妹去赌这一把。
“那就好。”她也未说破,只是红着眼摸摸妹妹脑袋。
“少夫人!”小茶忽然走上去,紧张的看向远处。
只见无人的小道上行来几名男子,华服玉冠,苏禾月眉间微蹙,立即将苏骄挡在身后。
“许久未见苏小姐,本王那里有一盆上品牡丹,晚些时候让人送去晋侯府。”
来人步履稳健,三爪蟒袍加身,薄唇上挂着一抹弧度,目光在苏禾月身上停留片刻,继而落在她身后的女子,“这位是?”
后头的平王笑着上前,“三哥糊涂,这可是沈大人的新婚夫人,沈大人倒是福气不浅。”
周遭世家子弟都是眼神微动,看苏骄的眼神透着打量,这便是传闻中晋侯府二小姐,沈诀还真是艳福不浅,可惜了。
“哦?”
吴王嘴角挂着笑,目光却没有任何温度,只是静静的看着女子。
“多谢王爷好意,臣女不懂养花卉,免得辜负了一株佳品。”苏禾月弯腰行礼。
吴王嘴角弧度愈显,“名花只是点缀,及不上佳人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