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儿与他说了家中建后院的事,赵大田满脑袋都是疑问,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便道,“过两日我回去,直接领人把石块带回去,可能要五百文,你们有吗?”
桂儿:“有,当然有,您就带回来吧,回家再说,我们还要去找取水人。”
赵大田声音都有些发虚了,“家里还打井啊……”
桂儿已经跑走了。
他们去城外取水人的家里,下了定,问价格,家里人说看情况,看打多深,二两银到五两银之间。
这个价格还可以接受。
回到家中,桂儿做了一个笼子,把三只母鸡放进去。
“买了猪蹄和羊肉,鸡先养着,吃鸡蛋。”
家里地方真小,幸好这几日祁松没日没夜地干,后院的房子已具雏形,接下来要给两间新房子盘炕,灶屋砌灶,天井中钻井整地。
“取水人已经定下了,不定什么时候过来。”
牧云对程媺说了今天去镇上的事,把剩下的银子给她。
“粮种很快就要到了,你与祁伯先把仓房收拾出来,土墙要烘干,垫土层做厚点,地上铺一层木板垫,装上门,上锁,你拿着钥匙。”
程媺布置镖局押粮这一出,可以合理解释自己粮种的来处,有些空间里的东西也可以混着放进去,想了想,她又吩咐道,“取水人来之后,看他们挖不挖地窖,在灶房再挖个地窖出来。”
“好。”
牧云到后院转一圈,选了个合适挖地窖的位置,又想,还得划出堆柴的地方、养鸡的地方,位置不大够,牛也没有棚子呆。
要不再盖个牲畜棚?
夕食炖了一只猪蹄,加了黄豆和南瓜,猪蹄炖的时间长,软糯香甜,冬儿帮着余氏做饭,那香味一直勾着她。
饭桌上,余氏说猪肉鸡肉羊肉都是为她奶孩子买的,让她多吃点。
冬儿在家坐月子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第一胎生儿子吃了两只老母鸡,第二胎是女儿,婆母也就给她吃了几个鸡蛋,后来女儿折了,婆母就让她出来卖奶水。
碗中堆满了油亮的蹄筋酥肉,咬一口软烂又香嫩,好吃。
冬儿眼里聚满了热气,她低着头死死忍着,不懂为何这猪蹄好吃得让人想哭。
程媺给每个人都夹了筋肉,“祁伯修房子辛苦了,余婶照顾孩子们辛苦了,牧云桂儿,你们哪里有事哪里上,也辛苦了,都多吃点,往后咱们自己养猪养鸡养羊,顿顿都有肉吃。”
桂儿脱口问,“真的啊?”
祁松说,“你让母鸡下蛋再孵小鸡,小鸡长大变母鸡再孵小鸡,就有很多鸡吃。”
桂儿点头,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牧云问余氏,“余婶,咱们与大爹家中间的空地是留着做甚么的?院子后面的地呢,可用不?”
“那是留着给子侄们盖房子的。” 她们家用不着了。想起亡夫亡子,余氏总是那么可惜。
牧云问程媺,“我们可不可以盖个牲口棚?”
程媺:“自然可以,牲口的粪便收集起来可以做肥料。我还有个想法,盖个暖棚种菜。”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在哪里盖,怎么盖。
虽然是与东家在一起,但大家心在一起,劲也往一处使,东家把每个人做的事都看在眼里,从不亏待谁,冬儿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第二日,赵大田回来了,带了两车碎石块。
牧云结了钱,碎石块堆在准备砌灶的地方。
赵大田回来就不走了,他把自己家里收拾了,一年多没见,有很多话要说。
一年多前,二弟和侄子横死后,侄女要上蒲阳城去报仇,弟媳没有主见,侄女要去她也跟着去,蒲阳城人生地不熟,去了两眼一抹黑,他们这种贫农找城中富户报仇无异于以卵击石。
桂儿这孩子道理讲不通,余氏也不听劝,她们家里什么都没交代就走了,走的时候余氏说,她们是奔着死去的,不会再回来。
如果她们回来,一定是报了仇,且还没死。
赵大田兄弟俩都不是胆气足的人,生的孩儿们也都像他们,偏只有桂儿这个女娃,胆倒包着身躯,他倒要问问,她们是怎么报了仇还没死。
余氏做了炖羊腿,请赵大田过来吃饭叙话。
家里人一一介绍认识了,赵大田才知道余氏把房田屋舍都典卖了,一对叔嫂是东家。
“典卖三年,十两银子,我们跟着东家做事,一年三两银子。”
余氏的话一次又一次在他耳膜深处响起。
天下竟有这样的好事。
“她大爹,她大娘咋就没这好福气呢……”余氏抽泣起来,没抓到帕子,将衣襟反面牵起来揩泪。
一句话像一记重锤把赵大田的心狠狠地敲了一下,“他们,他们……”
余氏与桂儿回村当天就听说了赵大田家的事,俱是震惊,好好的人怎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