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媺:“目前麦子正处于杨花灌浆期,最近天气热挺好,籽粒能长得很饱满”。
黄县丞点点头,“再过些日子可以收麦了。”
程媺又问黄县丞收麦的时候来不来看。
一月看一回,回回让人心潮澎湃,黄县丞怎么不来,“来,一定来,若是按你说的麦粒能长得饱满的话,这一亩能产不少,本官一定要来看看亩产多少。”
陈八爷与有荣焉,“大人,这一亩能有一石,您看,只有一半是麦子。”
哎,要是当初都种上麦子多好。陈八爷有些懊悔当初亲自上门去劝说,要不是程老板给面子,能只种一半麦子吗。
黄县丞郑重地对程媺说,“程老板,你的麦种好,不畏咸卤,能耐旱情,抗病抗虫,可有想过收成之后全都用做麦种?”
“黄大人爱民如子,所言极是,民妇定当遵从,”程媺也是这么想的,“不管哪家要这麦种,只要拿麦来换,一斗换一斗。”
“此奇货可居,一斗换一斗?”
“一斗换一斗,决不食言。”
“程老板有大爱矣。”黄县丞大受震撼,真心一拜。
芒种节来收麦忙,男女老少上战场。
芒种前后,庄户人家家家都忙,不仅是忙着栽秧割麦,还因过了这个节气农作物种植后成活率越来越低,不能误了天时。
古话都说,芒种不种,再种无用,芒种芒种,样样都种。因此时各种秋收作物都要抢着种,前村后村都找不出几个帮手。
最近的麦子需要人看着,稍不注意就被谁偷偷扯走一把,只有程娘子的麦子长得好,附近的都可着这一家薅。
所以桂儿、牧云、赵石头几个,天天在田边转悠,赵石头做了几个弹弓,瞅见哪里有动静就远远地震慑一番。
牧云没用弹弓,这种机会不是更好练习祁松教的飞蝗石么。
有时候用石头,有时候直接用泥块,他已能做到稳准狠快,打人的时候用泥块,砸到人身上会散开,攻击性不强,打鸟的时候他用石头,山雀会来偷吃麦子,还有布谷鸟,鸟得狠狠地打,打晕了捡回去加餐。
桂儿很羡慕他那神乎其神的一手,琢磨琢磨后也不用弹弓,自己偷偷练,这天,终于被她打中一只麻雀。
她掐了一把麦穗,提着鸟,蹦蹦跳跳回家去给程媺报喜。
“程娘子,我终于打下了一只鸟!”程娘子先前鼓励她,打中一只鸟,她可以掐一把麦穗烧着吃。
灶膛里燃着火,桂儿哼着调儿,把麦穗放在火上烤。
余氏责道,“就你嘴馋。”
“娘,这个好吃。”
火燎去麦芒,把麦壳燎黄,拿出来还烫手,桂儿用嘴“噗噗”地吹风,顾不上烫,手上用力地搓。
麦粒扑簌簌直往下掉,把壳吹走,桂儿捡起一捧,急不可耐地给自己塞了一嘴巴。
“喷香!”
她又弄一把,擎给余氏,“娘你尝尝。”
“我不吃。”余氏横她一眼,“给程娘子看贼,你倒做上贼了?”
桂儿粗糙的手被烫的通红,圆嘟嘟的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嘿嘿地笑,“不一样,这是程娘子赏我的。”
桂儿给程媺弄一捧去。
程媺问她,“好吃吗?”
桂儿使劲点头,请她也尝尝。
桂儿手掌上都是黑黑的灰,掌中的麦粒儿青青的,圆鼓鼓的。
程媺捡了几颗,塞进嘴里,一股熏燎的烟味先冲进来,几颗麦粒在齿间翻滚,咬下去,滑滑糯糯。
齿间再溢出来的就是麦香,清清淡淡,回味甘甜。
桂儿还张着嘴巴等她的评价,程媺笑着点点头,“好吃。”
就是有点脏。
桂儿在小六小七跟前吧嗒吧嗒故意吃得香,“小六你长了四颗牙齿,可惜还吃不了烧麦子。”
小六趴着,高高地撑起半个身子,嘴边流下长长的涎水,可能听懂了自己吃不了,双手狠狠地拍炕。
程媺再三叮嘱桂儿,除了入口即化的东西,可不能塞这些硬的圆的进他们的嘴,严重的会噎死人。
“我知道了程娘子。”桂儿逗小六往前爬,“为啥小六会爬了,小七还只会躺着吃脚?”
“男娃和女娃不同。”
“怎么不同?”
桂儿看似无意的话,程媺却知道她是有意问的。可能因为这大半年来吃得好,桂儿上月来了癸水。
任何人都会对自己的身体好奇,对发育好奇,桂儿想知道,余氏又羞于开口。
古代都把癸水视作一个信号,只要癸水一来,便认为这女子已经可以生娃,可以为她说亲嫁人了。
上月桂儿就问程媺,为什么癸水来就是大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