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笑。”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利维坦要是真生气了……”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里算计收视率?”
“你以为这间咖啡厅还会存在?你他要真生气了—”布涅的指尖突然点在陆渊心口,“别说还债了,塔塔鲁斯的银行,都不用开了。”
陆渊的呼吸微滞,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太习惯用人类的思维去揣测恶魔,以至于忘了……他们之间如深渊般的差距。
维坦的每一次“暴怒”,都精确得像是排练好的表演。那些摔碎的杯子、震裂的墙壁、甚至偶尔泄露的魔气,全都控制在“不会真正伤人”的范围内。
像猛兽收起利爪,用肉垫拍打挑衅者的脸。
所以……”陆渊缓缓抬头,他一直在陪我们玩角色扮演?”
布涅微笑不语,陆渊的指尖微微发凉。
“七罪的恶名绝非浪得虚名。”布涅说:“虽然七罪所主掌的情绪大相径庭,可做为创世之初便存在的生灵,都存在傲慢。”
而真正的傲慢,从来不需要靠发脾气来证明。
等陆渊走,布涅招呼藏身的店长,“拍好了吗?”
店长上前把手机递给他。
布涅加倍快速看完,满意地点头,“我还是那么帅,拿去剪辑吧,标题要吸引人,怎么夸张怎么来。”
店长说:“大人叫之前那个不好吗?”
“好,但不够,记得在海地司的影院,要比别处多放几遍”
陆渊推开咖啡厅的门时,阳光正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整间店安静得不像话。
没有摔碎的杯子,没有暴走的魔力,甚至连平时总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安娜都不见踪影。
他抬头看向二楼——
阳光透过枝叶,斑驳地洒在那人身上,将他苍白的皮肤映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他闭着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沉浸在某个愉悦的梦里。
平静得近乎诡异。
陆渊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了。
他想起布涅的话——
“利维坦现在的反应,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玩腻了。”
布涅的手指摩挲着杯子,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如果没有新的‘剧情’刺激他,我不保证他会做出什么事。”
“毕竟你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蝼蚁。”
而现在,看着楼上晒太阳的魔王,陆渊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预感,他就像那些盛开在庭院里的蓝花楹,绚烂到极致,却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陆渊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
(玩腻了?)
他想起这几日利维的反常——不再恶劣地捉弄他,不再用那种带着戏谑的眼神看他,甚至……连让他搓澡的次数都减少了。
(原来不是宽容,而是厌倦。)
陆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陆渊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露台上,利维忽然睁开了眼,暗蓝的瞳孔在阳光下收缩成一条细线,直直地望向陆渊所在的方向。
四目相对的瞬间,陆渊浑身一僵。
(……被发现了。)
他下意识想退后,却见利维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
那是陆渊从未见过的表情。
却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暴风雨前的死寂,原来是这样。)
“陆渊。”
利维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过来。”
(是要……结束了吗?)
陆渊迈步向前,脚步沉重得像是踩在棉花上。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此刻,他竟荒谬地希望——
(至少,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像是看一件……即将被丢弃的玩具。
这几天里,利维性情的转变,陆渊不是没感觉到,他还以为利维会在意他们,实际上,利维就像他喜欢的蓝花楹一样,美丽却不适合送人。
他缓步走上楼梯,木质台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利维坦没有睁眼,只是懒洋洋地开口:“回来了?”
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让陆渊的后颈微微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