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洲伸手抚摸她被顾遥打过的脸颊:“天经地义?”
明意躲开她的手:“早就不疼了。”
她们相对无言,不像女儿的女儿和不是女儿的女儿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顾西洲微笑:“楚憬会讨厌你吗?”
明意也没有答案。
第二天,她和唐萧继续去了楚憬家,唐萧在客厅拖住楚情,她趁乱溜进去。这处处漏风的计划是唐萧想出来的,在午饭时提出来,把谢南知和谢南微一起噎住,明意咬着筷子思索可行性:“好吧。”
自从得知唐萧的身世,谢南微就不自然起来,她并不是对小三这个人人喊打的身份存在恶意,只是没法不去怜悯她——寄人篱下的日子怎么会好过呢?
谢南知反而是更自然的那一个,她已经忘却童年里母亲的眼泪和控诉,她对男人女人抱着平等厌恶,对楚憬也一样:“为什么非要去见她?不是都要出国了吗?”
“最后的告别?”
谢南微说出了不吉利的话后自打嘴巴,明意捧着脸认真思考:“再去劝她听妈妈的话,不然要一直挨打。”
唐萧挑眉:“挨打而已。”
“反正都要出国的,多挨一份打不是多一份冤枉吗?”明意当然不会相信楚憬能忤逆楚情,她们眉眼里相似的戾气让她们看起来熠熠生辉。
“有道理。”
谢南知点头,上一轮的小三跳楼八卦还没彻底消散,要是楚憬能安安心心出国,她也就不怕这些人再制造出爆炸大新闻,她不愿意再被无数双眼睛关切地望着。
她反正是说不了真话的娃娃。
去到楚憬家时,明意按照唐萧指示的方向溜,趁着楚情对唐萧跳脚的时候进了房间,楚憬背对着她:“你能不能滚出去?”
“你出国吧。”
楚憬一下翻身坐起来,眼睛里有和楚情一样的火焰,看向她:“你为什么劝我出国?你难道以后不想再和我见面了?你就只有被顾西洲欺负的份!”
“那你不是要一直挨打吗?”
楚憬的脸上有新的伤痕,唇角还是肿的,额角上贴着纱布,听见她的话不屑地撇嘴:“她是我妈妈,她能打死我吗?”明意和她一起坐下来,深吸一口气:“现在都打成这样了。”
“不漂亮了吗?”
楚憬转过去看镜子,又转回来看她,明意摇头表明自己不是外貌主义者:“不疼吗?”
“不疼。”
谎话。明意想起在被窝里戳一下她的伤口就听见她丝丝吐气的声音,那时候楚憬就像她的一只猫,她说:“你出国吧。”
“你怎么斗得过顾西洲?”
楚憬逼近她的脸,好像要看穿她整个人,但是凑得太近了。楚憬的注意力从眼睛到鼻尖再到嘴唇,能呼吸到明意喘出的热气,她的心忽然跳动起来,她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如果明意真的爱她的话?为什么不吻她呢?
在楚情面前的坦白能够勉强地称为谎言,现在为什么一动不动呢?楚憬的心慢慢地沉落海底,她还没来得及退开,而房门就已经被楚情推开。
她脸色由青转白,不知是在为明意瞒天过海而气恼还是为楚憬的摸样气恼,楚憬的声音从来没这样尖锐:“你先回去!”
明意看向楚情,后者像看见了一生中最沉重的场面,脸上的情绪褪得干干净净。她当然没法就这样走出去,而楚情看向她的目光也比过去犀利好多,那目光变成实质只会一片片削开她的皮肉:“你们是女同性恋?”
“不是。”
明意发觉楚情的思维超出她的理解范围,她理所应当地摇头:“我们只是朋友。”她回头去看楚憬,希望对方肯定她的话,但楚憬脸上也没有半分血色,楚情的表情变得更加难堪:“我知道了。”
唐萧提着书包走到房门口,她天生就有嗅到危险的本能,好在两个人心中五味杂陈,她拉住明意就往外快步走,出了门口甚至跑起来:“走吧。”
“我们为什么要跑?”
明意停下来扶住双腿喘气,唐萧当然听见了楚情的每一句话,她理所应当地反问:“你们在房间里干什么?接吻吗?”她说这句话时只能把眼睛从明意的的嘴唇上移开,而明意摇头:“我们只是凑得很近,在说话而已。”
唐萧露出她没法读懂的笑容,在渐渐暗下去的天空里,她们一起看着天边的晚霞失神:“我们这样活着真的有意义吗?以后会变成像她们一样的大人吗?”
明意没有答案,她想,怎么唐萧也要说这种让人没法回答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