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聪明?”林知夏显然也没有扭捏着客气,还好奇上了。
“很像林主任。”言怀卿略作思考,又问:“你跟赵教授也很熟悉吗?”
赵瑾初和林主任的关系是不公开的,在家再亲近,对外也只是邻居和朋友。
林知夏便也只说了大家看得到的事实:“阿姨住在我家对面,从小到大我妈工作都很忙,经常去外地飞刀,我跟阿姨的时间比跟我妈还多,是吃她做的饭长大的,所以赵阿姨才更像是我的妈妈。”
“怪不得,你像林主任,也像赵教授。”言怀卿又说。
林主任平日里冷清不可靠近,而赵教授却肆意又随和,林知夏两边都像,也都不像,她冷的时候更冷,乖的时候更乖,礼貌斯文的气质里似乎还藏着什么。
而言怀卿所夸的聪明,指的是世俗意义上为人处事的聪明,她看似腼腆生涩,却不胆怯畏缩,很明显,她不喜欢跟人客套,但每次也都能应对自如。
成年人的世界,不让自己陷入两难和被动,就是聪明。
“我就没有自己的优点吗?”林知夏失落,小声嘀咕。
“有。”
“什么?”
“牙很白。”
唇红齿白。
或者说,言怀卿从没见过像林知夏那样一口小巧规整又洁白无暇的牙齿,每一颗都有圆润的弧度,笑或者说话时才露出一点,将她的嘴唇衬的很红,像玫瑰含雪,很......
“呼~”
一口气将言怀卿的思绪吹散了。
林知夏抿唇将牙齿全部藏住,舌尖扫过牙齿内壁,用鼻息呼了一口气。
她不满意这个夸奖。
言怀卿看着她眼睛一亮又一顿,再次笑出来,发出一点气声。
破冰之后,吃饭的氛围没那么生分了,偶尔点评一下菜的口味,又借着菜式聊了聊各自的口味和喜好,话题很随意,也很生活化。
一起吃饭的确能了解一个人,言怀卿没有想象的那么遥远神秘,林知夏也并不是表面上那么乖巧腼腆。
快结束时,言怀卿缓缓举起茶杯:“嗯,碰个杯。”
她的语气、眼神,还有举杯的高度有那么点正式。
“干杯。”林知夏拿起茶杯碰了过去,配合她的正式。
“谢谢你。”言怀卿用了很好听的声音和语气同她说,意趣中似乎还带了那么点庄重。
“谢谢言老师。”林知夏依旧配合她的“庄重”。
“饭后有什么安排吗?”言怀卿收回目光,给回答的人留有余地。
“没有。”林知夏忽然得意,指腹刮着杯沿问:“言老师有安排我吗?”
笑意之中款款飘落一声:“有。”
言怀卿转回目光看向她:“剧场下午有儿童剧演出,对面的艺术院有敦煌艺术展,看你喜欢哪个?”
儿童剧是什么意思?把她当小孩了?
林知夏语气里顺带些吃饱后晕饭的慵懒感:“都好。”
言怀卿勾唇一笑,密谋一般靠近她些,小声说:“有个朋友在湖边上开了个茶室,有评弹,可以隔着纱帘躺在摇椅上着听。”
哇~偶~
惬意诶。
林知夏整个人都精神了,眼里闪着光冲她点点头。
结完账,出走饭店时,言怀卿问她:“怎么过来的,开车了吗?”
“打车过来的。”林知夏回答。
言怀卿意外,“我听江景说,你的豪车很酷。”
“我怕需要喝酒,就没开车。”林知夏语气谦逊又寻常。
言怀卿做了个“哦”的口型,抱歉的语气回道:“是我不周到了,请你吃饭,却没有备酒。”
请过不少人吃饭,她还是头一次遇到招待不周的客人,轻敌了。
“不,言老师,你很周到,我喝不了酒的。”林知夏认真解释。
“可你,做好了喝酒的准备。”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是觉得,跟言老师一起吃饭,可以喝一口。”林知夏腼腆含笑,晕饭的慵懒感令她看起来更乖。
少年人的羞涩和拙诚,可以在人心的领地里所向披靡。
尽管数十年如一日被苏望月玩笑着听尽了世间情话,尽管被粉丝或含蓄或热烈地爱了无数次,言怀卿还是觉得,在这一刻,她的浪漫免疫缺了一个口。
有风拂面而过,带着春季限定的草木香和沙沙声。
言怀卿回头看了一眼,就在她们吃饭的包间楼上,一个更大的包间里,曾有一个青涩的女孩,第一次抛下所有对世俗的厌恶,腼腆主动地端起过酒杯走向一个人。
后来,那个人领着她朝前走,然后,亲手将她交给了越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