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空间不大，塞进了一张单人铁床，床的四脚各有一根镣铐，一个洗漱台，一副桌椅，椅子的扶手同样连着镣铐，角落散落着数个足够关押大型犬的铁笼子。

从内部斑驳做旧的痕迹来看，这个地方应该是更早时期的产物，几十年，或者上百年……但地面墙面留下的晦暗不明的血迹却是近期的，甚至残留着明显的血腥味。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行。

没过多久走廊到了尽头，空间开阔起来，前面似乎是较大场地，大概有篮球场大小，深处没有灯，只能借着走道的余光隐约见到直通上层的电缆与通风管，空气流动起来，却更加阴冷潮湿了。

“谁……谁在哪里……”

黑暗深处忽然响起一道慌乱的询问，嗓音嘶哑且稚嫩。

根本不需要照明，五条悟也能看见对方的位置，他“唰”地一下于原地消失。

“孩子？”他落定在对方面前，一挑眉，投下目光，“你也是藤花孤儿院的？”

“是……是。”他缩在一团，迷茫又怯懦地开口，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甚至不知道这人是如何在一瞬间从远处来到自己面前的。

“真奇怪啊，”五条悟挠头，“为什么会漏掉你一个呢，莫非被孤立了？”

男孩愣了一下，喜出望外地起身，连接手脚的锁链被他动作扰地噼里啪啦响，“是来救我的吗？！”

“算是吧。”

“请救救我！”对方一把抱住五条悟的腿，恰好是能行动的极限距离，颤抖的嗓音在黑暗中回荡，“救我出去吧！我被关在这里两天了！！没有食物也没有水！！”

五条悟低头凝视着狼狈不堪的小孩，这是自打进入孤儿院后，见到受诅咒侵蚀最严重的那个，似乎是从四肢开始往心脏蔓延，总之，已经离死不远了。

但他并未第一时间给出回应。

在这种暗无天日没有时间概念的地方，谁又能知道自己呆了多久，这家伙开口就是两天……

怎么办呢，虽然很讨厌说谎的小孩，但也不能真的放任不管吧。

“算了，”他提起对方的衣领，“既然来了当然会救人的，不过在此之前……”

五条悟的声音戛然而止，黑暗里无声地划过一道银光，锁链随之哗啦作响。

“原来一直埋伏着就等着这个时候偷袭吗？”五条悟声音从更远处传来，转瞬即逝间，他已经后退至距离原位约五米的地方，同时手里还多了个“包袱”——束缚男孩四肢的锁链已经断开了，此时正像个挂件被五条悟拎在手里。

原来那个位置则多出一道黑影，与人类相似的外形，皮包骨，像是被抽尽了血的干尸，平整的面部仅有一张硕大的嘴，双臂自然垂于身侧，手指却奇长无比，薄如纸张，利如刀刃。

整体个头至少有2米半吧，总之怎么看都不会是人类。

“你能……预见，未来？”那黑影发出女性的声调，略有沙哑，磕磕绊绊。

五条悟明显地愣了一下，又很快淡定。

与他相反，手里的男孩对此仿佛始料未及，小男孩背脊僵住了，缓缓抬起头，嘴里发出不可置信的呢喃，“神……大人？”

五条悟对男孩的惊诧反应完全不感兴趣，更不在乎。

他漫不经心回道，“我这个人眼力比较好而已，”又不客气地指着它，“倒是你，能与人类直接对话的咒灵还真不多见呢。”

“正面战斗，不是我的，强项。”

“所以才把附近弄这么黑是吗，甚至用小孩做诱饵？真是世风日下啊，咒灵都玩起不入流的小花招来了。”五条悟讥诮地笑了起来。

“这只是……一个实验。”

“实验？”

“了解，人类的，实验。”

“诶，”他饶有兴致地追问，“然后呢？”

“了解人类，才能更好，屠杀，人类。”它的音调毫无起伏，“比如，有诱饵，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来送命，”它抬起手，黑黢黢的脸上裂开一张畸形的笑容，一根根骨翅从后背穿皮而出，骨翅末端是一把把扇形刀刃，“你也是，之一。”

“是吗，”五条悟敷衍说着，把男孩放回地面，“小朋友，刚刚那些话都听见了吧，应该明白我们不是在过家家吧，不想死的话现在开始往外面跑，不过也不要太远了，到走廊里去。”

男孩迟疑地在黑暗中寻找对方的面孔。

“快点！就现在，跑起来！”

对方推了他一把，于是脚下意识地动了。

他的腿有些颤抖，从刚才简短的对话中仿佛捕捉到某些与自己信念背道而驰的东西，但又难以理解。

只知道有种本能驱使着他朝有光的方向奔跑，速度越来越快，仿佛慢一点就会被可怕的东西追赶上。

“碍事的家伙走了，”五条悟摊开掌心，向上撩动手指，“好啦，让我见识见识你所谓的屠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