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议事堂内,贺逢一独坐一隅,双目紧闭,正兀自宁神静息,绯红色的衣袍略显暗沉。
听得脚步声响,贺逢一掀起眼帘,只见慎徽迈步而入,身后跟着白衣黑履的楚休言与身披黑白鹤氅的郗望。
慎徽面露喜色,却难掩惊诧,迎前道:“逢一,你怎会在此?”
贺逢一不急回应,问道:“徽卿身后二位面生得紧,可是传言中的楚少主与郗大师?”
“正是。”慎徽介绍了楚休言和郗望,接着道,“这位是刑部侍郎贺逢一贺侍郎。”
楚休言和郗望同声道:“幸会,幸会。”
寒暄过后,四人各自落了坐。
慎徽道:“逢一百忙之中拨冗前来,可有要事?”
贺逢一敛衣危坐,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同时从袖中抽出一卷画像,徐徐展开,递予慎徽,道:“我是为此事而来。”
白骨的寻人告示会引来什么人,慎徽不是没有设想过。但是,不等她回到大理寺亲眼所见,她是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竟会是贺逢一。
慎徽道:“逢一识得此人?”
贺逢一道:“此人名叫贺磐,是家中的一门远亲,亦是幼年玩伴。此人做南药生意,常年走南闯北,联系渐渐断了,才疏远了。月前,他为一宗数额颇大的南药生意,来到安京。就在交易的前一日,他到我府中作客,回忆往昔,一切恍如昨日。我二人相谈甚欢,便在辞别时相约三日后到云水阁再叙。不料,那日他却并未现身。后来,我找人多方打听他的去向,但他却仿若人间蒸发般,自此杳无音信。直到瞧见这份发来刑部的协查告示,犹记起贺磐脚生六指,且于五岁那年因爬树摔断过右臂,皆与告示描述相符,深以为便是贺磐无疑。”
慎徽道:“逢一可知贺磐住在哪里?”
贺逢一道:“他住在紫来客栈。”
慎徽道:“与他交易之人是谁?”
贺逢一道:“我没有细问,只知对方求药心切,不仅买得多,而且从不议价,财力颇为雄厚。”
慎徽道:“贺磐运到安京的南药现在何处?”
贺逢一道:“下落不明。”
郗望问:“贺磐运来多少南药?”
贺逢一稍作犹疑,道:“足有十车,共六十满箱之多。”
慎徽道:“交易完成了吗?”
贺逢一道:“那日之后,我便再没见过贺磐,不知交易完成与否。”
慎徽道:“六十满箱的南药岂有凭空消失之理?”
楚休言问郗望:“算命的,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郗望道:“没有。”
楚休言道:“怎么可能?”
郗望道:“有可能。说明这批南药没有流入市场,而是被人藏起来了,并且藏得很深很深。”
慎徽道:“什么人有此等能耐?”
郗望道:“天子脚下,有能耐的人太多了。”
楚休言想起一事,对贺逢一道:“贺侍郎,贺磐是哪日去的府上?”
贺逢一稍作沉吟,道:“上月二十六。”
慎徽眉头轻皱,问:“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