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她心情都好了很多。
只是推拉半天,发现门被锁得严严实实,厚重的木梁卡在凹槽里,她使劲拉扯,木梁纹丝不动。
好心情顿时去了一半。
宋春景跟在她身后,眼神惊疑,“你大晚上的准备到哪里去?”
“别跟着我。”
他两臂大展,拦在她身前。
“我说,别跟着我。”
宋春迟压着声,没好气道。
“我没跟着你啊……”
宋春景眼神飘忽,半天不敢看她。
直到被她揪住耳朵,他才小声说道:“我怕你晚上又去寻死觅活……”
她一怔。
宋春景在关心她?
然而她心中的念头刚起,立马落下。
“到时候你死了,家里还要花好大一笔钱给你安葬,我到时候娶媳妇就没钱了……”
宋春迟冷笑,两手一推,把宋春景推进屋内。
她正瞅着怎么找离家出走的借口了,这家伙倒是给她瞌睡来了送枕头。
为给弟弟攒名声娶媳妇,自请回老宅清修,尤其她刚被退婚,这是多么好的理由。
她看着宋春景,脸上笑容瘆人。
“你……你要干嘛……”
宋春景被她这副模样吓到,不敢乱动,直到全身被被单绑在屏风上,他才嗷嗷叫着。
声音一高一低,尖锐难听。
“宋春迟,你把我绑着干嘛,想偷偷跑出吗?”
“宋春迟,你大晚上想带着你脖子上的勒痕去扮鬼吗?你吓了我跟爹还不够,还要去大街上下其他人吗?”
“宋春迟……”
宋春迟直接一块抹布塞进宋春景嘴巴里,房间里的聒噪才减轻了许多。
“你乖乖的,我回老宅清修去了。”
她拍拍宋春景的肉脸,从房间里找出原身攒了多年的嫁妆,揣进怀里,又从衣柜里重新掏出一条帕子,系在脖子上。
“拜拜嘞您。”
她无视掉宋春景脸上的呆愣和不可思议,关门,锁狗。一气呵成。
枣树枝头,月色寂寥。
宋春迟拍拍手掌,用力一撑,半个身子腾起,眼见即将翻过院墙。
“宋春迟,你给我站住!”
宋春景带着一位身材矮小,满脸胡子拉碴的老头追了上来。
那老头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杵着一根刺槐树做的拐杖在地上敲不停。
宋春迟这才看清,这老头原来是原身的爹,宋县丞,妻子早逝后便撒下一手儿女,埋身于公务。
平日里对一双儿女从来都是漠不关心,如今怎么跑过来了?
她疑惑看向宋县丞,听他骂道:
“大晚上的你想跑哪里去?”
“你赶紧给我下来,不孝女!”
骂声熟悉,似乎在她耳畔回响过无数遍。
不孝二字,更是击打在她心坎上,像是打开潘多拉盒子的钥匙,罪恶倾泄。
刹那间,宋春迟感觉这具身子不是她的了,她全身都被一股莫名的情绪控制,她听见自己怨恨地说:
“你凭什么说我不孝?”
她的声音如冬日一抹刺骨的寒风,冰住了即将落在她身上的拐杖。
“你又凭什么管我?”
她不受控的从院墙上跳下,一步一步逼近宋县丞,说出的话语句句刺骨,字字伤人。
“生母早逝,你扔下我跟宋春景,不管不问十多年。我惨遭方玉华退亲,被周遭邻居指指点点,抑郁成疾,隔壁牛婶求你给我请大夫,你一句过些日子她自然会好,便赶走了这世上唯一关心我的人。”
“生而不养,何以为父?又凭什么管教我?”
她盯着宋县丞急速颤动的嘴巴,无声一笑,扭头看向宋春景。
他早已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还有你,与我一母同胞的弟弟。我们姐弟两本该互相扶持,你却听信她人挑拨,屡次与我为难,更有甚者,在我被退婚后,欺我,辱我。”
宋春景听着,眼睛渐渐红了,他高声喊着我不是,手上的巴掌却控制不住扬向宋春迟,似乎要落在她的脸上。
“怎么,你想打我?”
“前些日子的那一巴掌还不够吗,如今还要继续?”
“那时我惨背退婚,寻你为我撑腰,你却嫌我丢了你的脸面,一巴掌甩在我脸上,呵斥我离开,你忘了吗,弟弟?”
她一步一步,逼得宋春景高举的手,扬起又放下,最后随同他的身子,瘫倒在地,连声唤着:“我没有,不是我!”
他摔倒时,不小心撞到了庭院里的青枣树,晃得枝叶落下。
另一旁的宋县丞却像是魔怔了,盯着枣树,深情唤着:“玉竹……”
“你住嘴,你不配提她!”
她看见自己暴怒,冲着宋县丞发泄这么些年的委屈。
后来,她声音沙哑,停下诉述,只是无声流泪。
骤然拂来一阵夜风,像是母亲的手,温柔抚摸。
她喃喃着:“阿娘……”
宋春迟这才重新掌控这具身体,她试探性的动了动手脚。
刚刚,是原身来过吗?
为什么这么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