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的巷道更是多如过江之鲫,层出无穷。
宋春迟甩掉身后追赶的奴仆,自己也迷了路。
于是随便选了个口子进入,往前拐了几个弯,听见前方有人在打骂小孩。
她放轻了脚步,探头去看。
发现挨打的孩子正是今日同她比拼掷骰子的男孩。在他身旁还跪着一个同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孩。
“求求您原谅哥哥吧,哥哥他今日除了那一遭,便没输过了。”
商家置若罔闻,皮鞭嗖嗖作响,抽的男孩背上皮开肉烂。
眼看下一道皮鞭要抽到男孩脸上,小女孩一把扑过去,把男孩护在身下。
“滚开!”
商家来了气,一把踹开小女孩,欲要再抽,被宋春迟拦下。
“按照我朝律法,私自对幼儿行刑是要被收监处罚的。你枉顾律法,不怕我去禀告青天老爷吗?”
商家愤愤道:“今日我暂且饶了你们,要是还有下次……”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小女孩,阴测测地笑道:“我就把这小娘们卖进窑子,千人骑万人缠,我就不信还有人能为你挺身而出,早知道我朝律法可不管主家买卖奴隶……”
他朝宋春迟冷哼一声,甩门离开。
宋春迟蹲下身来,拍拍女孩颤抖的后背:“我带你们去医馆吧。”
“谢谢姐姐……”
小女孩回头,同她对视,二人皆一愣。
这小女孩竟是那日她在城瓦时逼不得已才踹到的小女孩。
思及他兄妹二人处境,她心中一阵愧疚。
他们兄妹二人,今日受此磋磨皆有她的原因,尽管这一切并非她主观造成,可终究受她牵连。
“对不起……”
“是那夜跟在赵世子旁的姐姐,哥哥你有救了……”
女孩双目迸射出希望的光彩,她摇着男孩的身子,朝着她祈求道:“姐姐,你行行好,救救我哥哥吧……”
男孩瞥见是她,一脸抗拒。
“不需要你帮我!”
他打掉她伸过来的手,催促着女孩,“快把她赶走,就是因为她,我才被打!”
小女孩没有理会,一再拜托宋春迟。
宋春迟点头应好,不顾男孩反抗,把他背在身上,跟着女孩向医馆跑去。
木家医馆。
年老的医师检查了一番小男孩的状况,眉毛高耸,摇着头,摸着白色长胡,伸笔写下一张药方,示意宋春迟去取。
“这里面有昧药我店里没了,需要跑到西街取。”
“我去!”
小女孩抢过药方,瞪着两条竹竿腿,嗖嗖跑掉。
东街和西街路径相反,等女孩回来,估计天色都黑了。
介时,她如何安全回到城瓦呢?
她叹了口气,向木医师打听小女孩情况。通过木医师叙述得知,原来女孩名叫何莲莲,男孩叫何叶,是城瓦里一对相依为命的孤儿。
何叶凭借自己的机灵劲儿被贵人看上,要去了赌坊学赌技。何叶刻苦,没多久就把妹妹何莲莲接了出来。
但是何莲莲没有良家户籍,能出来的时间有限,一到晚上就要被送回城瓦。
若是官兵查勤不在,便会遭受惩罚。
宋春迟听完,目光扫向屋外日渐西沉的太阳,忧心道:“她来得及吗?”
木医师摇头,“不好说。”
宋春迟思考半瞬,掏出身上所有的银子,“您看这些可以让查勤的官兵通融吗?”
木医师无奈摇头。
“那里的官兵又岂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皇权之下,钱财是最下等之物。不过姑娘你若是想帮帮这对可怜的兄妹,倒是可以去找一个人,他必定能帮你。”
“谁?”
“国公府的赵世子,赵景润。”
宋春迟沉默。
“除了他,还有其他人能帮他们吗?”
这一问可把木医师难倒住了,他揪住白毛胡子,似是十分不解。
“赵世子贤名在外,最是乐善好施,你若寻他,向他诉说需求,他不是弃之不理之人啊!”
“老朽有幸见过一回赵世子,果真是丰神俊朗,平易近人。婆子手里哭闹的小孩,一见了赵世子便立马不哭了,笑着要赵世子抱,你说稀不稀奇……”
“……我与他有怨。”
絮叨戛然而止。
木医师似是不信,他瞪着一双老花眼,眼神在宋春迟身上打圈。
“姑娘你愿意救何家兄妹,应该也是良善之人,怎么两个良善之人倒是结了仇怨?怪哉怪哉。”
“您可有法子?”
“法子倒是有,只是那位大人不一定会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