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痒,何缨无意识地伸手,在他亲吻的地方挠了挠,被绯明一把捉住了手。
何缨换另一只手出来挠。
绯明又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真麻烦。绯明索性变回了狐狸,趴卧在何缨的颈窝,用舌尖轻轻舔了舔那几道红痕。
何缨的两只手顺势把小狐狸圈在了怀里。
一小会儿功夫,那些红痕便消失了。
眼看脖颈白皙如初,绯明满意地点了点头。
何缨翻了个身,将绯明舒舒服服地抱在了怀中。
绯明一怔。几千年孤身在赤璃境,已经不知多久没有人这样亲密地拥抱他了。
何缨还在做梦,梦里的一群大大小小的狐狸围着她,亲昵地蹭来蹭去。她忍不住捧起一只亲了又亲。
别样的吻落在绯明敏感的耳朵上,他有些不自在地转过身,脸有些红。
可是一只毛茸茸是看不出来脸红的,况且何缨的动作都是无意识的,于是绯明只能忍着何缨又在他毛茸茸的脑后亲了又亲。
赤璃境内,绯明单手挡住了泛红的侧脸。清幽的弯月之下,万籁俱寂。
偌大的宫殿、楼台、庭院,寰宇之内空空荡荡了无人烟,除了绯明外,竟是没有第二个活物的存在。
不知道在这无边静谧里度过了多少的岁月,才习惯了这份悠久的孤独。
绯明在殿前的台阶边平躺了下来,闭上了双眸。
这样的美梦一直持续到中午,何缨才迟迟醒来。
醒后她发现了自己额头上十分可疑的莲花瓣,于是怀疑起男主是不是用那雪莲给自己种了什么蛊,一个不顺眼就会让自己爆体而亡。
这男主简直太坏了!
何缨拿男主没什么办法,她不了解这个世界到底是讲什么样的故事,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先把手头的事情忙完。距离开学还有几天,每天都有宗门内务处发来的通知和用品,以及课单。云淮没来找自己,何缨也不敢去找他。毕竟见了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连续几天没怎么出门,何缨一边整理乾坤袋里的东西,一边观察小狐狸。
小狐狸不怎么爱动,时常趴在三楼的栏杆上,既不用喝水也不用吃东西,只是静静地看她忙碌。白天她忙小狐狸看他忙,晚上她睡觉小狐狸便同她一起入睡。
几天过去,何缨睡觉的时间竟然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作息调整好了,何缨的精神也好了很多,脸色也不像之前那般苍白了。有活物陪伴的感觉真好,何缨感觉自己孤单的日常都有了寄托。
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哪天死掉,何缨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她的期盼很少,也并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这样安安稳稳地度日让她感到心安,这就足够了。
过了几天,何谏云派人去何家把何缨平常用的和穿的东西捎了过来,还在锦衣廊替何缨挑了几身五颜六色的法衣。品味简直和她娘一样的缤纷。
不管如何,总归是好意,何缨感谢何谏云,又忍不住问他。
“二哥,以前的我,有什么想要做的事么?”
何缨穿越过来后,容貌和名字都没有改变,她对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十分好奇,却也有几分同病相怜。
在何家这种大家族里,若不是形单影只,又被人逼迫,何至于投湖。
何缨想,既然你让我重活一次,若是有什么心愿,就让我来替你完成吧。
何谏云低头,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你之前一直想着离开家,自由自在地生活。是哥哥不好,直到现在才带你离开那里。”
何缨摇了摇头,她一伸手,掌心冒出了几片雪花。
“二哥能带我来这里修仙,我已经很知足了。”
赤璃境内。
绯明坐在殿外的台阶上,摇着八条尾巴,望着天上一弯圆月出神。这几日何缨给他梳毛,洗澡,剪指甲,还画画给他看。亲昵地好像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隔阂。
可是这红线却还缠在他的手腕上。
“想什么呢?”远远的,一个捧着星盘,身穿宝蓝色衣衫的男子从天上缓缓地降落,正好落在绯明面前。
是司命仙君。
“想你为何要瞎编一条愚蠢至极的情劫。”绯明冷哼。
“非也,非也。我这怎么叫瞎编呢?我这叫拯救孤寡老狐……”
话音未落,一道狐火已经蹭地燃起,将那宝蓝色的衣角烧了个破破烂烂。
司命仙君也不恼,这一年到头被绯明烧烂的东西数不胜数,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做不是挺好?”
狐火不仅没消,反而越来越旺盛,司命被烫的哇哇乱叫,没过一会外袍就被烧了个干净,只剩一条大裤头。
“呵,闲着。”绯明觉得这两个字很可笑,于是他也真的笑了。
司命知道这人又要犯病,原本想打探打探那个小姑娘有没有被绯明杀掉,这下也没了念想,捂着屁股连忙逃了。
绯明没有阻拦司命离开。
仙君们各司其职,这仙界才能运转。而在这仙界里,唯一愿意和他说话的人,也就只有这位不怎么靠谱的司命仙君,蓝舒。
蓝舒每天神神叨叨的,又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一见面就是说别人日后有什么什么灾祸,有什么什么劫难,别的仙君也不愿意搭理他,而绯明又是仙界不可言说一般的存在,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众仙都战战兢兢,却也没什么办法。
蓝舒的测算确实很准。而绯明的法术也确实高强。
没了蓝舒吱吱哇哇发出噪音,赤璃境又沉寂了下来。仙界没有四季轮换,更没有风霜雨雪,绯明看着院子里千年不变的景观,终是乏味。
枫树旁边还放着一壶酒,蓝舒可能是来找他喝酒的。
“……无聊。”绯明一脚将那酒壶踢翻,回到殿里,于水镜前坐下。
画面里,何缨刚送走侃侃而谈的何谏云,伸了个懒腰,准备上课的东西。
这两天的何缨终于有点筑基期样子了,具体表现为她终于不执著于睡觉,而是在二楼没日没夜的画符,没日没夜地看书。
无他,内耗的老毛病又犯了。
这本书看到一半,何缨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去翻下一本。下一本是本礼制书,是何谏云给她的储物袋里装来的。
看到一半,何缨又想起她得把校服放在显眼的地方,不然她会忘了穿。
把校服搭在栏杆上,何缨又想起这边的世界里没有闹钟,她得画几张灵音符喊自己起床。
画到一半,何缨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可以不睡觉。
修真界的学校,用不用点名呢?会不会提问呢,会分组吗?会有同桌吗?会留堂吗?会有作业吗?
何缨艰难地把自己四散的注意力抓回来,继续看书。
绯明百无聊赖地趴在三楼的栏杆上,看何缨把自己转成了一只陀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