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识海内在不断晃荡,先前战斗机的冲击过于强烈,几乎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部搅散击碎。唐暮秋忍着胃里翻涌的恶心感,走进洗手间内短暂放松。
他在镜子前望着自己,额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本就白皙清冷的脸颊此刻更是毫无血色,唇瓣浅淡,乌瞳内的眸光轻微闪烁。
唐暮秋垂下眼帘,弯腰打开水龙头,双手捧起冰凉水液冲刷脸颊。
身体的不适被强行压下,唐暮秋的细眉微不可闻地轻轻蹙起。鼻尖似乎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烟草气息,其中裹挟些许石榴果实香甜。他低垂的瞳孔一怔,迅速抬起头。
镜中出现了另一人的身影。
祁则安身穿黑色特批生制服,内部黑色紧身衣将他完美流畅的身材浮现,胸肌腹肌线条明显。他外套左肩上贴着一枚徽章,上方刻印着“华国特批生”的字样。而此刻他正背靠墙壁,单手揉捏着块金叶挂坠,那双宛若凶兽般的深棕色眼眸正一动不动地凝着唐暮秋。
呼吸在刹那间停滞,心脏漏了一拍。
祁则安比起高中时更强壮了,身材更好,神色也更加冷峻严肃了。
祁则安如今的身影与唐暮秋记忆中的少年相互重叠,最终化为胸口绵密的闷痛。
唐暮秋缓缓转过身,同祁则安四目相对。
祁则安的指腹摩挲过金叶挂坠,面色淡然,一副百无聊赖的散漫模样,唇瓣自然合起,似乎没有主动开口打算。
唐暮秋情不自禁后退一步,腰背抵在冰凉的洗手池边缘,他乌黑深邃的瞳仁划过祁则安手中的金叶挂坠,随着心脏砰砰跳动,他抵在洗手池台面的掌心蜷起握拳。
祁则安的眸光中似有火光灼烧,烫得唐暮秋全身干渴。
唐暮秋紧绷着的背脊宣告身体想要逃跑的本能。
在二人彼此注视着沉默片刻后,最终唐暮秋低下头先行挪开视线,朝着出口的方向迅速迈开步伐。
“为什么来这里。”祁则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低沉滚烫,带着浓烈的压迫意。
唐暮秋的手搭在门把上,沉默着没回话。
祁则安嗓音冷漠,他轻缓地收起金叶挂坠,背从墙壁处分离站直:“算了。我也不是很好奇。”
唐暮秋的指尖轻轻一颤。
祁则安向前走了两步,他站在镜前透过镜面去瞧唐暮秋的背影,嗓音低冷道:“你自己去办退学吧,这里不适合你。”
唐暮秋猛地回头,面色强行维持平静地注视着祁则安:“凭什么?”
“凭什么?”祁则安将这三个字嚼了一遍,洗手间的顶灯从他头顶倾洒,将他深棕色的眼眸笼在阴影中,眸光如同一头蛰伏凶兽般狠戾。
旋即祁则安轻嗤一声:“凭你根本学不会在这里生存。像你这种被挑衅就立即应战,还试图在什么经验都没有的情况下毁掉精神识海和人对冲的疯子,成为部队的一员只会是我们的困扰。你不适合在武装学院,自己去退学吧。或者干脆我帮你申请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