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澜吗?如果是高长澜,那么从一开始,他们便走不出屏岳国,与之结伴的还有段危石万壑松等人,许是他们故意传扬出去,让其他人慕名拦截,而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这渔翁之利哪是那么好得的!高长澜等人应该不会犯这么蠢的错误。
只是,除了他们,还有谁知道此间事?
风不彻想不透。
马蹄声在空旷的天地间显得尤为刺耳。
马清霜嘴角挑起的讥诮始终不曾落下:“听闻屏岳国的老祖宗一身火毒是净公子出手拨除的?”
“笑话,我家小净都什么样了?晃三晃都会散架的人,哪有余力救别人。”风不彻就该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
高长澜坐镇屏岳国的半仙人,一举一动皆有耳目窥伺,原本要陨落的半仙人被人救起,怎会不引人目光。
风不彻想想便恨。
雪厚难行,回去的路远比来时更艰难。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行路缓慢地缘故,千里小净一路并无疲倦之色,反而兴致盎然的拥着锦裘,欣赏外面那不见边际的白雪。
“净公子兴致不错啊。”马清霜对千里小净的态度格外亲切,“天寒地冻,净公子身体虚弱,还是不要见风为妙。”
千里小净拢起衣袖,神情淡然:“我又不是养在闺阁中的娇气姑娘,不需那般小心。”
马清霜既不信又无奈地露出尴尬的笑意。
“小净,麻烦吹牛的时候,拍拍你的良心。”风不彻却忍不了了,这一路来,他何时不娇气了?深闺中的贵女都没他娇气。
“诚然…我说的并不符合真实情况…”千里小净沉吟着,斟酌着用词想为自己辩驳,“我只是身子弱些,身子弱怎么能是娇气呢,想当年…”
“好汉不提当年勇。”风不彻并不给他辩驳的机会,“天太冷,快回马车里去吧。”
千里小净只得不情不愿地缩回马车,悠悠直叹:“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困浅礁遭虾戏……”
当夜,一枚蛾眉月横列远空,云层渺渺,朔风更加萧瑟寒冷。
张悍苍命人扎了营帐,燃了火堆,便亲自巡逻周边,神情凝重,一刻不敢放松。
火堆旁,千里小净捏着小杯正小口小口喝酒,风寒入衣,他只觉得腿脚冷得发麻,拢拢袖子,往火堆靠了靠。
“怕冷就回营帐歇息吧,何苦在外面受冻。”骆灵现已经可以很熟手地伺候咿咿呀呀的珑雪了,怕他冷着,将他往怀里塞了塞,“若是害怕,我把珑雪借你搂着。”
风不彻笑了一声:“这几日带孩子带得挺顺手,怎么,现在又烦了?”
“珑雪乖的很,只是,太不公平了,是你们两个救的人,怎么最后要我来养?”骆灵现想起来就冤,“本来跟我没关系的事,最后,怎么落我头上了。”
“等我去濯仙谷治好了病,我就来接他。你就先替我养两天吧。”千里小净伸手戳了戳珑雪的脸颊,逗弄了一会儿,“你也不吃亏,你养他几日,他高低也要唤你一声义父。”
骆灵现顿时喜滋滋起来:“行吧,府上也不差他这张嘴,说好了,一定要来接他。”
“一定,一定。”千里小净点点头,又蜷了蜷身子。
骆灵现见他冷成一团,忙向风不彻告状:“风姑娘,你看他都冷成什么样子,还不快快撵他回营帐睡觉。”
风不彻不紧不慢摸过身旁一件锦裘裹在千里小净身上,将他手中的小杯添满了酒:“冷就再喝点酒,别呛了。”
骆灵现一副见鬼的模样,目光不禁落在马清霜身上,这个一直以来骄傲无理的家伙,自暮合以后,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你们怎么都奇奇怪怪的?”骆灵现觉得他们变得有些陌生,正要追问,忽然见远天上,掉下一弯月来。
“弯月掉下来了!”骆灵现惊呼,抬头一望,远天之中,弯月如故。
马清霜道:“什么掉下来了?”
骆灵现道:“弯月掉下来了。”
“弯月?”马清霜困惑不解的反问,“什么弯月?”
风不彻喝道:“是蛾眉月!”
话音刚落,一道弯月似的寒刃突兀地出现在千里小净头顶上,堪堪抹向他雪白的脖颈。
风不彻脸色巨变。
千里小净忽然伸指,两指一夹,那要命的弯月便停下了所有动作,他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头,开口便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好险,只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