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枫佑像是没听到一样,给小鹤倒了一杯水,轻轻地放在桌上:“你每天都这么早就起床吗?”
小鹤在方枫佑面前就安静许多,乖巧地将杯子接来:“是的,哥哥。”
她压低声音嘟囔着:“大概可能是哥哥起床太晚吧。”
刚刚拿起水杯准备压压惊的从暮差点儿一口水喷出来,她硬生生将水咽下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捂住小鹤的嘴,迅速转移话题:
“小鹤,你说刚刚村长奶奶有事儿找我们过去是吗?”
小孩子被大人打断话总是不高兴,更何况小鹤还是一个被经常宽容的孩子。
“姐姐,你老打断我的话,我感到很不开心。”她抿着嘴,腮帮子气鼓鼓的,像是一只刚刚被捞上岸的河豚:“而且你刚刚明明听清楚了还要我再重复一遍,我生气了不想说话了。”
从暮没想到小孩子这么难哄。她愣了一下,她迅速开始分析具体情况,最终在多个因素中选择了不哄小鹤。
这孩子口出狂言的杀伤力和闭嘴不说话的杀伤力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得到分析结果后,从暮觉得这孩子不说话就挺好的。
她扫了一眼桌前喝茶的方枫佑,因为昨天晚上的某些意外,他只戴了一只耳坠,单手撑着下颔,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午后慵懒的猫的气息,和昨天和村长交侃侃而谈的可靠样子完全是天壤之别。
她敲了敲桌子,将方枫佑的眼神吸引到她这里
方枫佑抬起眼皮,对上一双水灵灵的认真的眸子:“怎么了?”
“你在这里慢慢喝茶,姐姐和哥哥有事情商量一下。一会儿商量完了出来告诉你结果。”
手再一次被拽了起来,这一次没有奇怪的电流划过全身的感觉。
她主动拉他就可以吗?还是因为只是牵着手,而没有摸到其他命门呢?
方枫佑眉眼低垂,没有反抗地被从暮拉进了卧房,暗中的心思却不断翻滚涌动着。
就在进门的一瞬间,从暮感觉方枫佑的手似乎回握住她的手,甚至手指还接触到了她的手腕。这一系列动作的时间很短,短到从暮来不及低头看,短到好像是她的错觉一样。
想到小说反派的洁癖、触觉敏感甚至可以说是对人过敏的奇怪体质和异于常人的厌恶点,从暮手一抖,虽然不准备感化反派,但是她也不打算在反派黑化后成为他第一个刀下亡魂。
她疾走几步,在拉着方枫佑走进了卧房后迅速松开了手。
方枫佑的手突然被松开,直直垂落下来。走得十分和离开桌上前的表情没有区别,眉眼之间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方枫佑又靠着床帐坐下:“什么怎么看?”
此人绝对在装傻。明明在和村长攀谈的时候格外热络,但是面临解决问题时候却又十分冷漠,一副与他无关一的表情。
“你这样装傻不太好吧?”从暮见方枫佑无动于衷的样子:“我还以为你终于打算和我合作了……”
“那只是你的错觉。我只做有利于我的事情而已。”方枫佑打断从暮的感叹:“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我也不会管这些事情。如果不是你的那张契约,你和那些告密的人都会是一个下场——死。所以你没必要事事都拉上我这种人。”
“如果不是契约?”从暮被这种撇清关系的说辞激起一股心头火,虽然事实的确是这样。
方枫佑见从暮的表情不对:“你看,这就是我们的不同。你何必和我这种弑师的人捆在一起……”
“什么相同不相同?”从暮已经快要压不住心头的怒火:“这就是你负债的态度?我是不是应该夸你很有性格啊?”
“你不是在指责我很冷漠?”
方枫佑被从暮有些生气又有些兴奋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一抬起头来就看见从暮手中拿起那根蓝色的笔,在账本一样的簿子上算着什么:“既然你给了我机会,我就不手下留情了。”
“你在做什么?”
“多谢方师兄提醒啊,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了。”从暮用笔在纸上不停地写着什么,甚至不忘挤出时间阴阳怪气几句,她指着契约下的一行小字:“算利息啊。方师兄你当然可以选择不配合,就是还的钱更多一点儿而已。”
担心方枫佑签契约时候没有注意到那行小字,从暮甚至还贴心地念了出来:“乙方违约,甲方有权延长契约时间或者提高违约金数额。”
“我想方师兄虽然比较穷困潦倒,但是想必为人十分慷慨大方,热情善良,舍得花十五金甚至更多博师妹我一笑了。”
像是故意激怒方枫佑一样,她还专门放慢语速,强调了“穷困潦倒”这四个字:“让我再算算,一个月10%的利息是多少呢。”
方枫佑才发觉自己想岔了,及时亡羊补牢:“违约是怎么衡量?”
“违约的解释权在甲方,也就是我。”从暮面上不露,但是自知胜券在握,当笔尖接触到纸面时,她的手腕处如同预期那样传来了一阵阻力。
方枫佑语调平平地开口:“那么,如果我配合你的话,你会消多少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