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柳茹萱睁眼,只见门口翻飞的衣角。
待长到十四五岁,柳茹萱出落得愈加娉娉婷婷。
杏眸如秋水,眼尾微扬处晕开淡淡胭脂色,远山眉间一点朱砂痣添了几分娇媚,面容生得如花似玉,像画中人一般。
柳茹萱对于萧敛的害怕不似先前那般明显,她的行止愈加得体,也会落落大方地与萧敛闲谈一些吴越之地的风土人情。
只是客气得紧,不似未婚夫妻,倒像是萍水相逢之人。
一日,萧敛递与柳茹萱一梨木盒子,笑道:“打开看看。”
犹豫了一瞬,她而后客气一笑,眸中漾开一池春水,接了过去。打开盒子,里头是一枝琉璃海棠簪。
“喜欢吗?”
柳茹萱含笑点了点头。
萧敛拿起簪子,走近一步,柳茹萱心下一慌,下意识退后一步。
他伸出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头,替她簪上:“初见这只簪子,便觉很适合萱儿妹妹。”
退后一步,仔细打量着柳茹萱,他淡淡一笑:“眼下看倒的确是没错。”
柳茹萱见他难得笑,也跟着应和了起来。
萧敛低眸,柳茹萱面容上的笑容得体而有分寸,许是家规甚严,才是如此。
后来,他才知是自己错了。
她只是对他如此罢了。
江南春雨连绵,萧敛为了避过早雨,特意提早了半月出发。待到吴越金陵之时,亦是比往常日子提前了八九天。
城中下起了小雨,萧敛撑着油纸伞,漫步于金陵的小桥流水之中,不知不觉便到了柳府门前。
听府里下人说,柳轩尚未归府,楚文君亦是出门赴宴去了。他以为柳茹萱亦是跟着前去了,但走过墨斋时,却听见朗朗的笑声从书房内传来。
放轻了脚步,走上前。
一清秀书生立在桌前,眉眼清润,淡青色的衣袍洗得有些泛白,修长的手指正提笔在桌上写字,谢昭笑问道:“柳姑娘想写什么字?”
柳茹萱正坐在他对面,两手脱腮,正仰头含笑看着谢昭,眼眸里溢着光亮。
听及此,她微微侧首,凝思了一会儿,随后脆生生答道:“不如就昭字吧,先生的名字便很好听。”
谢昭看着柳茹萱,脸上是春风般的笑容:“便依姑娘。”
他在纸上写下“昭”这个字,气势如虹、力透纸背。
柳茹萱提裙走到他身侧,细细看着他的字,沉吟道:“凭先生的文采,未来考试中定得魁首。也不知未来谁有这个福气,能嫁得这般好的谢先生。”
她说最后两句话时,含着笑意,手虚虚描摹着“昭”字。
谢昭垂眸看着眼前妙龄女子,心中情动:“若我来日得中魁首,来娶你可好?”
柳茹萱听及此,侧首看着他清润眼眸,少年方及弱冠,眼眸中盈满了澄澈和真诚。
萧敛立在屋外,透过半掩的窗,看着对视的两人,脸色愈发阴沉,眼底翻滚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撑着伞走开了,欲出柳府。
柳茹萱久久呆愣,随即她蓦地起身,往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在萱儿心中,您一直是教授诗书的先生,不敢有旁的非分之想。况且,”她想起萧敛,虽素日阴沉但对她尚不错,又补充道,“我与萧世子已有婚约。”
她拿起墙角的油纸伞,向谢昭行了一礼,着急忙慌地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