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敛哥哥,快走。”柳茹萱扶着萧敛往前跑,萧敛看了她一眼,眼底颇为动容。
不知跑了多久,他们行到一破庙。柳茹萱看了身后一眼,抹了抹薄汗,双颊亦红扑扑的。她复又在破庙周围洒下毒粉,瞬起毒雾,约莫着一个时辰,足够了。
她小心翼翼将萧敛靠着墙角放下,萧敛眼眸轻闭,双眉亦微微蹙着,身上出了些冷汗。
柳茹萱细瞅着伤口,箭伤处流出了许多血,她一惊,蹙着眉。见萧敛昏昏欲睡,她拼命摇醒萧敛:“萧敛,你醒醒,”见他仍旧昏昏欲睡,柳茹萱掐了他一下,放狠话道:“你要是死了,我便找旁的男子成婚生子。”
萧敛眼眸微睁,唇色褪成苍白:“你敢。”
“我衣袍中有酒和药。”
柳茹萱听及此,解下萧敛上衫,在他的衣袍中翻找,打开塞子轻嗅,一瓶是金创药,一瓶是止血药。
她立时将止血药撒到萧敛的伤口上,随后从萧敛身上取下匕首,以酒浇淋。
“可能会有些疼。”柳茹萱看着血迹斑斑的伤口,轻声说道。
萧敛虚弱一笑,偏过头去。
柳茹萱的手微微颤抖,只是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清理着伤口,按照阿娘曾交予她的,生疏地取出箭矢。萧敛身上起了层汗,青筋直露,但并未发出一点声音,兀自强忍着。
柳茹萱重又洒了层止血药,她撕下裙衫干净里衬,小心给他包扎着。
一切忙完后,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她先前只是给鸟兽们包扎,如今给人包扎的确是截然不同。
治伤时她便在想,既四下无人,唯一能困住她的萧敛身负重伤,属下寻到他尚需一段时间,正是逃跑的好时机。
柳茹萱的碎发因汗沾染在了额上,杏眸亦染上水雾:“你曾护我一场,我如今也算是救你一命。我就先走了,你珍重。”
萧敛偏过头来,嘴唇泛白,嘴角荡漾一丝笑意,可瞧着瞧着,那笑渐渐变了意味,生出些阴冷味道:“柳茹萱,你想逃?”
柳茹萱甩开他的手,凝了萧敛一眼,起了身。
“萧敛哥哥,你曾说我无甚本领,没办法养活自己。可萱儿亦会医术,将来行医救人,亦是可以谋生的。”
“至于阿娘,我知萧敛哥哥曾因她护你一场,一向敬重她,想必不会痛下杀手。爹爹,我自会想办法。”
“萧敛哥哥,珍重。”
萧敛想抓住她,裙摆却从他的指缝中滑过。
事不宜迟,柳茹萱提裙便往庙外跑。
风扑面而来,以后天下之大,便任由她所之。
她身上虽无银两,但她特意戴了最名贵的首饰,此地离姑苏不远,她去寻表亲的宣时春,亦是极好的。
宣时春与她一向要好,常来柳府住个把月,且其人心善,想必会接应她的。如若不能,自己谋生亦可。
秋阳依旧,淤泥沾染在了她裙摆之上,她的脚步愈来愈快。面容上笑容愈浓,甚至跑跑跳跳了起来。
萧敛靠在墙根旁,眼底一片清明。
唇边泛起一丝嘲弄的笑意,他本想试探真心,却果真如此,徒增不快。
只可惜,这座山上上下下现在都被萧敛暗暗派人把守,柳茹萱插翅难逃。
“柳茹萱,你这个骗子。”
柳茹萱在竹林里迷了路,她一路跌跌撞撞,但任何事物都消不淡她的欣喜。
此时竹林僻静,空谷幽绝,飞鸟时而划过,留下一阵清啼,于竹篁中空响。
不知又是多久,日光斜照,正待她焦急之时,她寻到了下山的路。沿着小道而下,转眼便到了山脚。
此处恐怕是山的另一侧,鲜有人至,她忽地想起一个问题,她既不会骑马,亦无钱雇马车,该如何从这深山走出去?
更何况,萧敛的人正在附近。
“不管了,先走再说。”柳茹萱心一横,将髻上簪钗统统收入袖中,以免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