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刺客竟然是裴瑶安排的,里面说不定还有裴寂雪的手笔。
这个变故不会就是她吧?
因为她的出现耽误了刺客刺杀皇帝,晋帝这次只受了轻微的伤,远远达不到前世靠药物吊着一口气的程度。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阻碍了裴瑶架空皇帝的计划。
所以回宫之后,裴瑶又给晋帝下了毒,并且还顺手栽赃到了皇后的头上。
而皇后因为跟她做过某种约定,这个约定还牵扯到了太子殿下。
皇后娘娘咬牙将一切扛了下来。
而现在裴瑶来杀人灭口了。
只要她死了,一个畏罪自杀的帽子就会稳稳扣在她头上,而晋帝如今的境况恐怕也算不得好。
难怪如今宫里这般乱。
谢长安指甲抠进掌心,本能就要出去阻止这一切,可理智又像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她今日进宫本就是不合规矩的,撞到贵妃面前她讨不了好。
沉默在外间弥漫。
裴寂雪指尖拨弄了下杯盖,茶盏盖子与杯壁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成了这屋里唯一的动静。
众人仿佛呼吸可闻。
裴瑶勾了勾手指,一个侍从端着托盘奉上,他连眼也未敢抬。
老嬷嬷震惊的望着那托盘里的一壶酒和旁边的杯盏,怒道:“贵妃你放肆!你可知谋害正宫娘娘是何罪名?”
裴瑶对于她的指责完全无动于衷,她瞧着自己保养得宜的指尖,像是那上面有朵花。
半晌后她道:“别急,有你陪着,皇后娘娘不会孤单的。”
她话音落下,老嬷嬷浑身一震。
一根绳索套过她的脖颈,猛地勒住她的喉咙,她下意识伸手抓住脖颈间的绳索,身后传来巨力,那道绳索紧紧束缚在她颈项。
老嬷嬷很快脸色酱紫,眼前阵阵发黑。
皇后骤然站起身,慌乱之际险些打翻了放在她手边的那壶酒:“你这是做什么?”
裴瑶道:“你若下不了决定,便让她先去替你。”
“呃……娘、娘……救……”
老嬷嬷一只手死死抠挖着绳索,另一只手无意识在空气中扒拉着。
皇后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她赶紧道:“你给本宫住手!”
裴瑶含笑斜睨了她一眼,不为所动。
“你……”
皇后脸色发白,她望着老嬷嬷越来越青紫的脸色和越来越无力的挣扎,眼圈瞬间红了。
这位老嬷嬷是她幼时的乳娘,后来又陪嫁到宫中,一直留在她身边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比起娘亲更亲近。
“贵、贵妃,你要本宫做什么本宫都答应你……你放过她行不行?”
皇后慌张无措,她何时经历过直面死亡。
裴瑶牵了牵唇角,却一言不发。
“……”皇后的目光移向托盘中央的那壶酒:“你想让本宫喝这个,本宫……”
她最后望了一眼老嬷嬷的方向,老嬷嬷连视物都开始不清,手背青筋凸显,眼中血丝遍布。
她却依旧模糊捕捉到她这句话,她本能的道:“娘……娘……不可……呃。”
皇后不理会,一字一句道: “本宫喝便是了。”
裴瑶终于抬起眼帘,缓缓抬起一根手指。
老嬷嬷身后的力骤然消失,她浑身一软瘫倒在地,好半天身上才恢复了几丝力气,那根绳索还套在她脖颈上,只是卸了力气。
她像一条即将干涸而死的鱼,疯狂的大口呼吸着,心中的惧怕却清晰浮出。
这大概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她不经意抬起眼,瞥见一旁坐姿散漫的男子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这人她认识,是丞相家的公子。
身为盛京三公子之一,他脸上的笑好看得出去走一圈盛京不知道多少女子要追在他身后表真心,但此刻却让她心头血都凉了。
他像是饶有兴趣的欣赏完她方才濒死挣扎的狼狈模样。
老嬷嬷赶紧收回视线。
“……”
“快点吧。”
一旁一直沉默旁观的裴寂雪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他像是耐心告罄了,手里把玩着镶嵌着玉石的红色额带。
“!”
内室的谢长安猛地一抖,手指一个用力差点拽下手边的层层纱幔,纱幔一角挂倒了墙角的香炉
不好!
香炉的盖子滚了两圈,发出轻微的响动。
裴瑶敏锐的皱起眉:“什么声音?”
裴寂雪也挑了挑眉,望向传出响动的内室:“难不成皇后娘娘在自己寝殿内藏人?”
皇后瞳孔微颤,牙关咬得死紧:“本宫能藏什么人?”
裴瑶沉下脸,今日她在这里所说的一切可都是绝对的秘密,眼前两个人都是死人所以她才能毫不顾忌的说出来。
但若是这寝殿里还有第三个人……
一旦这些秘辛被曝光,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