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皱起脸:“一定要我……少爷!”
少爷已经转身,顺带抬手解除了剑阵。
小桃无可奈何回头。远处四散的灵光里,明周泽猛地松了口气,在原地踉跄几步,一见张知白远走立即就要追上来。小桃看见那张脸就头痛,在心里哄了自己两句,才上前挡住他去路。
“泽公子。”小桃仰头看他,“最近忙吗?”
明周泽上次醉酒闯入就是被小桃打出去,如今见到她下意识有些发怵,犹豫着往后退了两步。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小桃皮笑肉不笑,“想问你有精力往我们这插眼线,不知是否有空当别人的教习先生?”
明周泽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桃依旧笑嘻嘻:“后山那个被少爷带回来的人缺个剑法老师,没记错的话,明周弟子的剑术都是你在教吧?”
“他允许我进山……不,”明周泽拢眉,“后山那个人,他跟知白什么关系?”
小桃被问住,她蹙眉思忖须臾,沉吟道:
“金屋藏娇,你听过吗?”
*
娇正在种地。
自五日前阴雨后,接连几日都是艳晴天。乌穗雪一身利落的青布麻衣,用天青发带绑了马尾,从田里拔起萝卜时,阳光正好照在他俊俏眉眼上,眉梢眼角俱是粲然笑意。
萝小布横躺在田地里,一见他这副花枝招展的不值钱样子就嗤然,阴阳怪气学起乌穗雪前几日说“我不喜欢他”的语气,“咕~叽~咕~叽~叽~”
乌穗雪抱着萝卜的身影一停,人都走出去了三米远,硬是回来把它踢进洞里,顺便还踩实了它旁边的土,“你成天哪来那么多话。”
萝小布用叶片鄙视他。
乌穗雪当作没看见,抱着萝卜就去了自己前几日刚搭起来的小厨房。
厨房简陋,但五脏俱全,灶里正腾腾燃着火,乌穗雪从芥子袋里拿出刀具,将萝卜洗净切片,一番忙活后,和新鲜的排骨一同下了锅。
他在系统里设了定时,又整理了一下厨房,才解开襻脖,拿起厨房桌台边沿的芥子袋,在竹林木屋门口坐下。
萝小布探出头:“叽里咕噜?”
乌穗雪:“说是中午来。”
萝小布:“叽。”
乌穗雪:“没来就我们吃饭。萝卜排骨汤我已经煮了,你要给你兄弟立个碑吗?”
萝小布缩回洞。
乌穗雪失笑摇头,看向山道,几天前短暂的对话浮现眼前。
“喏。”小桃递给他两个芥子袋,“这一个装的是你学东西要用的符咒木剑,另一个是合身的衣服、被褥还有一些杂物,回头你有空就自已换掉。”
乌穗雪接过,停顿半晌后还是问出口:“这几天,似乎都不见你家少爷?”
“宜春宴将开,他忙得很。”小桃道,“你找他有事?”
那倒没有。乌穗雪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想,他揉着耳尖,“毕竟是因为我伤了。”
小桃提起这遭就黑了脸,“不用你关心,两天后就来教你了,等着吧。”
……两天。
两天就是今天。
乌穗雪头撑在锄头上,眼睛望着山道,什么时候来?
小厨房火苗噼啪的声音响在远处,飞鸟羽翼掠过山林,竹叶在微暖的风里沙沙作响,乌穗雪想:时间好慢。
他闭上眼,下一刻睁眼,一抹白衣远远印入视野。
乌穗雪瞬间雀跃起身,从木屋台阶一跃而下,正要笑问“吃饭吗”,就见到了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那人年纪大概二十上下,眉目疏朗端正,身着圆领襟袍,袍面绣了和张知白身上如出一辙的金线牡丹,不难看出是明周族人……却不是乌穗雪要等的人。
他脸上笑容淡去,下意识向那人身后张望,目光还没投过去,那人就冷漠开口:“他不在。”
“……”乌穗雪收回眼神,“呃,那阁下是?”
“你不用管我是谁,把剑拿出来。”明周泽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越过他就要往木屋走,却被乌穗雪抓住,“阁下这是去哪?”
明周泽登时蹙眉放出威压,凌厉的风朝乌穗雪涌来的瞬间,灵阵在二人之间闪现,乌穗雪面无表情破开他的修为压制,自二人身周滚出的风掀过周遭一片绿野。
“是明周白让你来教我?”乌穗雪问,“明周白呢?”
“谁给你的胆子直呼他名?!”明周泽倏然从腰间抽剑,乌穗雪诧异地看了眼他的剑后错身闪避,两人在瞬息之间过了几招,乌穗雪节节败退,一直退到竹亭边沿。
“你是不是有点太不客气了?”乌穗雪举起双手,“对我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生那么大气干什么,明周白都允许我叫他名字。”
“少说废话!”明周泽更怒,刺向他的剑招愈发刁钻,最后一剑避无可避,乌穗雪抬手翻上竹亭,借力一跃翻身到明周泽上空张开手掌,紧接着,嗡的一声——
灵阵闪现明周泽额心。
那刻他瞳孔骤缩,只能从笔走龙蛇的阵法间隙看见那张极致俊俏的少年面孔。
“呦。”少年朝他狡黠一笑,灵阵发出光芒,明周泽立即闭眼,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反而听见了什么东西沉闷坠地的声响。
他胸腔剧烈起伏,难以置信看去,只见乌穗雪蜷缩在草地上,眉目紧皱,嘶声痛呼。
还没弄清什么情况,漱玉击石般的嗓音如同冰水当头浇下。
“我让你教人,你就是这么教的?”
明周泽艰难看向山道,张知白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正冷然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