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钰迈着步伐从宝香山庄的机关道里出来时,便瞧见凌巳巳独自蹲在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许久不动,也不知在专心研究哪只蚂蚁的路径。
山洞出口处争相斗艳的芙蓉花,静静守候着美人,随凉风吐香摇曳。
美人融景,光是背影,便是人间最盛景。
才同壬毓舟承认了自己喜欢凌巳巳的癸钰,如今站在自己意中人身后,看自己的意中人,情感发散更浓,心中自然软成一片。
心中那种酸胀满足的饱和情绪,他过去从未体会过:
“实在……令人欲罢不能……”
实际上,癸钰欢喜的同时,心中是很疑惑的:难道自己也是肤浅看脸的人么?
他的目光那么专注地观察着少女的举动,似要将人从内到外都研究透。
被他关注的少女,一门心思扑在那块玉骨牌的蝌蚪文字上,压根没觉察到有人靠近。
“武学万道,修至无更高,仍落凡俗,当钻时空道,此武道王途,可破天地宇宙禁制……”
凌巳巳反反复复,将玉骨牌上的蝌蚪文,正背、倒背、打乱背,确定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再也不会忘记,紧绷的神经才得松懈。
她带着庆幸拍着自己的小心脏,长长呼气解压,瞥开眼,意外瞧见一双眼熟的鞋靴,眼眸当即瞪圆,心头也瞬间猛跳如急鼓。
人离她不过十来米的距离,就那样交抱着双臂靠在山壁旁,正用一种十分迷茫的目光打量着她。
山风眷恋他的墨发,轻柔缱绻得很。
“癸……癸钰……咳,我……”
凌巳巳有些做贼心虚,焦急起身,却不想自己保持狗刨的姿势太久,起身太快膝盖一时不适应,来了个狗扑。
“小心!”
见少女要摔,癸钰瞬间闪过去,及时将人接住。
凌巳巳:“……”
少女也不是没被癸钰抱过。
可这回总感觉与以往不太一样。
她的整个人有种被癸钰这个怀抱烫到的错觉。
眼眸泛着些许水雾,凌巳巳望进癸钰眼底深处,紧张得咬起下唇:
这到底……是什么变了呢……
她弄不懂。
可癸钰眼底的碎光实在光亮迷人,她很想从中看清自己的身影,小心翼翼地凑得越来越近:
“癸钰……”
这种情不自禁。
并不是凌巳巳独有。
不同的仅是癸钰宁愿自己遭内力反噬也要将那种不合时宜的冲动压下去。
“我说,好姑娘,你这样,实在有些损形象。”
他那双独特深邃的桃花眼也在少女视线中弯成月牙,透出几分狡黠的少年气,伸手替少女轻轻抹去脸颊上的污泥:
“你总是跑得太快了,我想提醒你都来不及。”
凌巳巳双手捏着那块玉骨牌,乖乖让他替自己擦干净脸颊,紧张解释道:
“定然是,是在养尸湖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想起自己跳了养尸湖,如今身上必定臭得出奇,凌巳巳连忙避开癸钰:
“我自己来。”
动作时,看了看仍在自己手中的玉骨牌,凌巳巳郑重将其交到癸钰手中:
“这个,给你。”
“……”
癸钰接过玉骨牌,只是随意看了看,并没有任何凌巳巳料想中的欣喜情绪。
少女不解,偏着脑袋问:
“咱们不逃么?”
“不逃。”癸钰苦笑。
东西不是他的,用不着逃。
倒不如等死胖子来了,三人一起下山。
“为什么?壬毓舟也要抢这个,很多人抢,你不怕被他们追杀么?他们应该很快就到了。”
少女并不知癸钰同人做了交易,想到癸钰之所以抢玉骨牌,是因为答应了九龙宗云二长老的缘故,忍不住提醒:
“癸钰,玉骨牌上面记录了一种残缺的功法,你该自己看看。”
“看到了,是传说中的‘长生玉骨功’残篇。”
看出凌巳巳对玉骨牌很紧张,癸钰透露一宗鲜有人知的秘闻给她:
“这功法虽诱惑巨大,但只能全篇通背后练,若是不先通背全篇内功同时运转自己内功七七十九周天,只练这一残篇,会在一月内爆体而亡,
天下人之所以争夺此物,都不止为功法,还为上面的寻宝图,壬毓舟要这个,只怕也是为了那份宝藏。”
???
“寻宝图?”
凌巳巳没想到玉骨牌上还藏有第二份宝藏,忙凑上去:
“图在哪,为什么我瞧不出来?”
“把所有玉骨碎片集聚起来,在月圆之夜捧玉举天,就能瞧见藏宝图。”
“……”
凌巳巳闻声扭头看去,壬毓舟在暗处也不知藏了多久,像个幽灵一样只让人瞧见一个大概轮廓。
却又偏要不合时宜地出声给人搞科普。
扭回头,凌巳巳双手趴在癸钰的手肘上:
“他说的是真的么?”
“的确如此。”癸钰笑,笑意却意味深长。
若说他是看凌巳巳的背影看入迷才不忍出声打搅,那前后脚赶到的壬毓舟隐声不发又是为什么?
心中想着,癸钰没有半分犹豫,将手中的玉骨牌直接抛了出去:
“拿着吧大贪官,不管是长生,还是宝藏,波澜海城都无意。”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