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门扉上并未如寻常人家般落锁,而设一方凹槽,恰似令牌形状。
褚眠冬将手中令牌嵌入后,门扉发出机关齿轮运作的轻响,不多时,院门敞开,映入眼帘的是打理得宜的庭院一角。
见燕无辰扶门细细观察机关构造,褚眠冬介绍道:
“开国女帝容曦下旨设机巧司,广纳精工巧匠者,与科举入仕者平权,民间工匠技艺由此得到促进,繁盛发展。这门上机巧,便是司中工匠所制。”
她领燕无辰步入庭中,转过亭台回廊,远远便见中庭里一树红梅花开正盛。
再走近些,又见庭中梅树下正有一人身披朱色鹤氅而立,听闻二人走近,树下人转身看来,眸中惊讶之色一闪而逝。
“老师……?”
褚眠冬也看清了树下女子的面容。
记忆中的包子少女已彻底长开,眉眼之间的雍容妍丽不掩那分自小便有的锐利英气。
她油然而生几分吾家有徒初长成的欣慰,笑应道:
“阿昭,不,如今应称陛下才是。一别八载,近来可好?”
金凰皇朝由开国女帝容曦征战四方、一统朝野后创立,至今已存四十三载。
十五年前,女帝容曦微服私访期间带回孤女容昭,作为继承人悉心教导。
八年前,褚眠冬游历至此,以教导皇太女容昭为交换,受封太女太师,得以翻阅宫中历朝历代积攒而来的藏书经卷。
去岁冬,容曦六十大寿之际,宣旨传位予太女容昭。冬末,容昭登基,容曦携船队出海远航。
“老师还是唤阿昭便好。八载过去,老师一点未变。”
年轻的女帝容昭眉眼含笑,目光转向褚眠冬身侧的白衣少年,“不知这位是?”
褚眠冬道:“燕道友与我同为修者,亦为同游之人。”
燕无辰颔首致礼:“在下燕无辰,见过陛下。”
容昭颔首:“见过燕仙长。”
“我本是倦了宫中宴会来老师院中躲个清闲,不想竟有缘得见老师,倍觉欣悦。”
容昭笑道,“老师和仙长一路舟车劳顿至此,想来此时不便细聊,我便不在此多做打扰。后日不知老师是否得空,届时我前来拜会?”
褚眠冬与容昭定下来访之约,容昭便跃上房檐,几个腾跃间,身形消失在皇城的重重檐瓦之中。
“原本我还疑惑女帝出行竟未摆驾,现在想来,是我狭隘了。”
容昭的离开方式显然给燕无辰带来了些许震撼,“如今人间的帝王都已经身具飞檐走壁之能了吗?”
“倒也不是必须。”
褚眠冬认真回想了一番历代帝王的武功水平。
“不如说,只是容曦和阿昭于此道颇为精通。”
“帝王是份高危职业,靠侍卫不如靠自己。”褚眠冬道,“再者,摆驾出行动静过大,远不及这般灵活。”
燕无辰已在来时路上听褚眠冬讲过不少当朝之事,但直到此刻才直观体会了一番两位女帝的与众不同。
“不止灯会,如今我当真非常好奇二人治下的坊市之景是何模样了。”
想来应不会是八百年前,让他觉得拼尽全力离开人间、前往修界才是唯一出路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