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亮极亮。
陈遂的面色愈发苍白,他看到剑宗的老树在月色里静默着。剑宗的老树都枝丫伸展开,似是蛰伏着的野兽。
“待我找到我想找的东西,我会帮你筑基的。我有没有与你说过,其实我本来能成一个正道天才的,我用剑本该比谢了了还要厉害。”
老四分不清陈遂是不是又在说胡话,陈遂病了后伤口发炎总是会说胡话。
“陈遂,你说的让我一身冷汗。”
“…… 那是我的血流到你身上了。”
*
陈遂没敢画出剑宗的地图。自从养狗之后,他总怕狗叼着他画的地图出去,剑宗的人又以为他要逃走,给他轮椅上上锁拴在木桩上。
剑宗夜里总静悄悄的。
“还有多远。”老四的辫子快要给他扯掉了,“你别扯我头发!”
“都说医修的头发会越来越少,到了二三十岁便光秃秃了,你自己要掉头发可别扯上我!”老四乱叫一通,“陈遂!我说话呢!”
“你说的是什么很重要的话么?”陈遂的声音不大,“我没在听。”
老四习惯了。
陈遂从病了后脾气就愈发喜怒无常,不过之前魔教少主楚遥的脾气也没好到哪去。
“这儿上去。”陈遂指着眼前的白墙,“给看守藏书阁的弟子丢个安神香,听到他们昏过去头砸在椅子上的声响再上楼。”
“你去藏书阁找什么?”
陈遂勒紧了他:“找筋脉受损拿剑起来杀人的邪术,这里应当会有。”
“我有剑灵的血脉,他们察觉不到我,你自己小心些别让人给发觉了。”
“你非要邪术?”
青色的烟雾迷漫开来。
陈遂捂着了老四的口鼻:“你说呢?”
卖可怜让老四心软的是他,心里不太舒服的也是陈遂。
“往上走。但愿剑宗里的布置还没变化太多。”陈遂说,“上二楼从东面的门里去找密室,我还有楚天阔的物件,应当能直接开门的。”
剑宗当真没有变化太多。
只是剑宗的掌门换了。前掌门好像是个很好的叔叔,楚天阔很少说起他的那位师兄,他口中的那人简直是个圣人。后来他也死了,谁说好人有好有好报?他道侣用着他锻成的剑,她心里会偶尔想起他么?
人总是健忘的。
死去的人被忘掉了,几年过去坟前就全是荒草,燕子开春在上面衔泥做巢。
“到了。”
还是那样雕花的大门,老四花了一番功夫才搬走堆在门前的那些剑谱。
“我妹妹就挺喜欢书的,我是一个大字也不识,那年有个客商落了本有字的地图册子,她就抓着那地图册子笑。”
暗室里放着夜明珠。
“剑宗居然还有这种地方。”老四感叹一声,在后面关紧了门,“你要找什么?”
陈遂被他放在椅子上。他的血流得太多,让他不得不去捂自己的伤处,不至于让血流在地上。
“我手臂里还有半块片楚天阔的剑穗,等我取它出来。”陈遂说罢,用匕首划开了他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