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受潮的药材,何曾配进女郎口中!
……
谢漪吃过药便沉沉睡下,却不想还未恢复,便被人大声吵醒。
“让开!我奉老夫人之命前来喂王妃喝药!”
谢漪迷迷糊糊听出来,这是张嬷嬷的声音。
张嬷嬷与萧老夫人曾是同个村子的一同长大的玩伴。后来萧策发迹,萧老夫人便将儿时好友捞至上京做大嬷嬷。
而此时此刻,谢漪却想不到这人来的理由。
“我们王妃又没生病,你喂她喝什么药?再说了,谁知道你这药里都有些什么!”是纤云的声音。
对比之下,飞星显然要冷静的多,她对张嬷嬷道:“张嬷嬷既然是奉老夫人之命,想来定然是好东西。只是王妃身子不适,方才已经吃过药了,张嬷嬷可否告知我这汤药中有何成分?以免与王妃方才所服汤药相冲。”
“相冲?”张嬷嬷冷哼一声,跟在她身后端着汤碗的婢女后退一步,张嬷嬷那张满是横纹的脸上逐渐浮现出几分讥笑的表情。
“王妃已经嫁进王府四年,都不曾怀有身孕,连即将入府的白侧妃都有了。老夫人实在心急,便托人千辛万苦从我们颍州老家寻了这生子药方,更是让我亲自煎好,特意送来给王妃喝。”
“这般来之不易的药方,你们居然问我成分?你们只需记着老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王妃早日诞下嫡子,好叫王爷不至于为子嗣一事烦心!”
语罢,她便指使两个婢女前去推开谢漪的房门。
那婢女极其听话,竟径直绕过纤云与飞星,一把推开了弦月阁主厢房的门。
谢漪原本还有些意识不清,如今乍一被房门处透过来的光亮照射眼睛,只觉双目刺痛,当即紧紧闭上了双眼。
连睡觉都要被人打搅,这日子还让不让人活下去了。她心中一万把火在烧。
张嬷嬷“慈爱”地走上前,半蹲在谢漪床前,笑着开口,“王妃,想必您方才都已然听到了吧?此药是老夫人特意为您寻来的,用作调理身子的。”
“王妃不知,我们颍州老家有不少女子成婚多年都无所出,后来都是靠这副汤药才怀上孩子的。且这汤药有神效,喝了多半都生的是儿子,我们王爷战功赫赫,他的大业可不能没有嫡子继承啊!”
她句句真切,仿佛是真的为了谢漪好,身后的婢女及时端上汤药,张嬷嬷缓缓端过,端到了谢漪面前。
谢漪忍着太阳穴处阵阵传来的疼痛,扭过头,“张嬷嬷,替我多谢婆母的好意,只是我今日大概受了风寒,实在是身子不适,这药我真的喝不下。”
张嬷嬷也不恼,只将那汤药断的离谢漪近了些,“王妃,老夫人托人寻药不易,您就当是以大局为重,也该赏脸将这汤药喝了吧。”
谢漪不作答复,只当她的话为耳旁风。
她不想做之事,还没有人能逼她。
再者,她生不出孩子是因为她一直在服用避子汤。倒是萧策,府中三十五房姬妾都没一个怀上孩子,这碗汤药怎么着也得他喝才对。
见谢漪不语,张嬷嬷也不逼迫,只对那婢女道:“去请老夫人来!”
她最大的靠山便是萧老夫人,飞星和纤云见那侍女如同流星一般飞快奔了出去,二人对视一眼。
张嬷嬷还是看着谢漪,对方躺在床榻上,很是不将自己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
但是无妨,很快老夫人便亲自来收拾这只下不出蛋的母鸡了。
分秒流逝,到底是脾气更为火爆的纤云坚持不住,上前便夺过那碗汤药。
“张嬷嬷,王妃身子不适我等已然说过多回了,究竟是什么样珍贵的汤药,就非得今日喝吗?!”
这不是摆明了磋磨人吗!
“对!还就得今日喝!毕竟这是能让我儿安心的药!”萧老夫人的声音响彻在弦月阁中。
一时间,谢漪的头更疼了。
却听得萧老夫人继续道:“这是能让晋陵王府后继有人的药,能令你谢家更为欢喜的药,更是能让老身早日抱上嫡孙的药!你说珍不珍贵!”
“老夫人安!”房中仆从跪了一地。
萧老夫人出身乡野,一朝显赫,最怕有人看不起她。因此平时府中众人,对她行礼之时都格外标志些。
纤云跪在地上,双手指尖攥的发白,飞星正思虑着如何体面将此事带过,却听得一旁的纤云再次开口道:“可是老夫人,王妃并没有说不喝这药,只是她现下身子不舒服——”
“这药这么贵,怎么能因为她不舒服就浪费了!”萧老夫人冷冷瞥向谢漪,张嬷嬷站至她身后,主仆二人是如出一辙的刻薄面孔。
张嬷嬷阴阳怪气道:“王妃,就因为您不乖乖喝药,以至于老夫人不得不抛下筝女郎来你房中!你就不能让老夫人省点心吗……”
“欸,张嬷嬷,这话可不能说。”萧老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转怒为笑,对谢漪温和道:“好儿媳,你若今日实在喝不下这药,也成——”
她将目光落到跪在一侧的纤云和飞星身上,“那便让你的两个陪嫁婢女分着喝了吧。”
“反正我儿姬妾成群,再添两个通房为他开枝散叶,倒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