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阖吉赶忙给妻子使了个眼色,歉意道:“王爷,此乃我独女赵娇娥,自幼养在乡下,有些没大没小的……”
赵阖吉之妻作势要将孩子抱过去,却听得萧策道:“无妨,这孩子与我投缘,我倒想多抱抱。”
他其实很喜欢孩子。
赵阖吉这才挥了挥手,让妻子站了回去。
宁怀远亦是凑了过来,“我们来的匆忙,连拜贴也未曾下,还望王爷不嫌我们打扰。”
他的身侧站着一绿衣女子,容貌昳丽,看上去有些古灵机怪,与向来机灵的宁怀远倒是极其相配。
萧策见二人一前一后,年龄相仿,忍不住出言道:“无妨,都是一家人,想来便来了,只是未曾想采薇也来了。”
祝采薇,萧策记得的,她是军中厨娘,与宁怀远有娃娃亲。宁怀远随自己南征北战多少年,她便带着一套锅碗瓢盆随军随了多少年。
“噢!瞧我这记性!”宁怀远连忙抓着祝采薇的肩膀,将其揽到了身侧,大大方方道:“王爷,您居然还记得采薇!”
祝采薇蹦蹦跳跳上前,朝萧策羞赧一笑,柔声道:“王爷千岁,许久不曾见王爷了。”
宁怀远撞了撞她的肩膀,调笑道:“王爷不是说了吗,无需客气!你何时这般循规守礼了!”
顶着祝采薇的怒火,宁怀远继续对萧策道:“如今她已不仅是军中厨娘,而是我的未婚妻了!我们不日便要成婚!届时还请王爷赏来吃喜酒”
“那是自然。”萧策一口应允。
二人少年夫妻,格外相配。
令萧策不禁想到,若是他当年未被先帝赏识,提作副将、若是未被封为晋陵王,未曾娶谢氏女,只怕如今与絮絮——
“滚蛋!谁是你未婚妻!”祝采薇羞赧至极,对着宁怀远的小腿便踹了过去。
赵阖吉见状道:“看来这军营里往后不止我一个人惧内了!”
惹得在场之人皆是笑作一团。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姜汤香气蔓延至众人鼻息,原先还在笑着的众人循着香气看了过去,只见一众端着碗、低着头的侍女最前方,一红衣女子将手置于身前,行走在长廊中央。
那红衣女子高髻浓鬓,长眉入鬓,艳色惊人,一双瑞凤眼写尽高傲。
眉心一点桃花花钿,更是叫人生出几分不可逼视之感。
“这……这是……”
“王妃?这是王妃!”
不知是谁率先反应了过来,众人皆是腿一软,顷刻间便跪了一地,做出的礼数比面对萧策是标准的多的多!那虔诚庄严之色,仿佛迎面而来的不是王妃,而是什么洪水猛兽。
“王妃安好!”
“王妃千岁!”
唯独赵阖吉还傻乎乎站在原地,还是宁怀远给了他一脚,他这才后知后觉地跪下。
抱着孩子的萧策嘴角一抽。
是,谢漪的容貌确实称得上是姝色无双,世家贵女的气度也远超常人。
但也不用这么如临大敌吧。
虽说娶她之前,便知她威名在外,知她曾屡屡扮作少年,当街纵马。也知她曾饮醉酒后倚在斜桥,任由两岸的头牌妓子竞相争夺。
可到底婚后,谢漪乖巧恭顺,处处忍让,无论是对他的母亲、妹妹,还是后院的姬妾,都极其的好,她敬他,也爱他这个丈夫。
萧策愈发觉得传言虚假。
“诸位无需如此多礼,快快请起。”谢漪扶起为首的夫人,温声道:“我听闻诸位知晓我与王爷家事,特带礼物来看望母亲与舍妹,心下感激。因我昨日染了风寒,今日来的迟了些,且母亲与舍妹尚且还在养病,不便见客,还望诸位莫要怪罪。”
话音刚落,她身后的侍女们便开始为在场将士及家眷发放姜汤,那姜汤熬的清澈鲜甜,每一碗中还都配了只蛋花,光是看着便觉得心中寒意被驱散了几分。
谢漪这才行至萧策身旁,温婉道:“王爷,让您与将士们久等了。”
昨夜她忍着想吐的冲动,被萧策完成任务一般折腾到五更,期间只觉天旋地转,不见半点欢愉。
年少时,她曾见过马夫为宝马配种,那公马横冲直撞,母马泣涕涟涟,无奈作为孕育容器,却是半点都反抗不得。
彼时,她还与阿兄说过牲畜之母马有多可怜。
却不曾想如今,她竟与那母马无甚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