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丸像是早有准备,又从他那仿佛四次元口袋般的衣物里神奇地掏出几套小巧的茶具,从容地分发给一期和好奇凑过来的毛利,“一期,毛利,也请用。”
“那就却之不恭了,莺丸殿。”
一期礼貌地接过,毛利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不准叫我压切!你是故意的吧!”
长谷部对髭切的称呼忍无可忍,看着眼前准备开茶会的众人,更是火冒三丈。
“还有你们几个!给我认真一点!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就给我回去!”
长谷部的声音拔高了八度,显然气得不轻。
“唉,长谷部真是不解风情啊。”
莺丸惋惜地叹了口气,动作却丝毫不慢,迅速收起了自己的宝贝茶具,茶会计划泡汤了。
“因为最近巴形来了,所以长谷部殿的压力有些大了吧……”一期面色怜悯,小声解释。
那位身形高大、气质独特、甫一显现就宣称“为被主人使用而生”的巴形薙刀,与视主命为唯一信条的长谷部之间爆发的激烈冲突,几乎成了本丸近期的固定剧目,气得长谷部时常食不下咽。
偏偏主人也在看乐子,故意煽风点火,可怜的长谷部殿。
一期心中默想。
唔,不可以这样想,太失礼了。
他立刻收敛了思绪。
“还是小孩子的主人……真好啊……”
毛利依旧恋恋不舍地踮着脚,目光执着地望向总司消失的方向。
“是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呢。”
髭切一针见血,用他那特有的、软绵绵的又带着点天然黑的语气,轻飘飘地戳中了核心问题,脸上依旧挂着人畜无害的甜美笑容。
“阿尼甲,不能当着长谷部的面说这种话啊。”
膝丸慌张阻止。
虽然他觉得兄长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引起矛盾就不好了。
背后就可以了吗,你们这群家伙!
长谷部内心咆哮,感觉血压又要飙升。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拔刀。
快要被气死的长谷部果断启动时空转换器,金色的光瞬间笼罩着他们,这片罕有人迹的森林又重回寂静。
只留下几片被风卷起的落叶,证明这里曾有过一场小小的骚动与守护。
“喂!总司!你给我站住!”
锖兔中气十足的喊声在林木间回荡,惊得几只刚敢露头的山雀扑棱棱飞入高空。
他和义勇一前一后,紧追着前方那个灵活的身影。
总司发出清越的笑声,脚下步伐轻盈迅捷,紫黑色的长发在风中恣意飞扬。
然而,只有离他最近的药研,敏锐地捕捉到那笑声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紧绷,以及他偶尔无意识扫过身后林间的、一闪而逝的警惕目光。
“呼……呼……你这家伙,跑得……可真够快的!”
锖兔终于在一个小坡上截住了故意放缓脚步的总司。
他双手撑着膝盖,胸膛剧烈起伏,额角沁满细密的汗珠,肉色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鬓边,脸上却绽放着酣畅淋漓的笑容。
“偶尔来这么一场也不赖。”
义勇紧随其后停下,呼吸也略显急促,深蓝色的眼眸看了看总司,又默默移开,只是紧绷的肩膀线条松弛了些许。
“是锖兔和义勇太慢了啦。”
总司转过身,脸上重新挂满了属于孩童的、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黑中泛紫的眼睛弯成月牙。
“您……有心事?”
义勇沉静的声音忽然响起,目光如炬,直指核心。
总司脸上的笑容微不可察地凝滞了一瞬,随即更灿烂地绽放,声音却轻飘飘地低了下去。
“只是在想,就这样一直下去,好像也挺好的呢……都没那么急着想去找近藤先生和土方先生了……”
话语的尾音,如同消融的雪絮,逐渐模糊,最终连药研也无法听清。
药研心中一紧。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总司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正摇摇晃晃地向着无垠的虚空飘坠……
然而此刻,一丝若有若无、名为“羁绊”的细线,正悄然系在那只风筝上,将它轻轻拉向人间。
纵使看透这是鬼杀队主公润物无声的谋算,药研心中也生不出半分恶感——这缕线,于总司而言,是救赎的锚点。
自初见那刻起,药研心头便萦绕着一种无力感——仿佛无论如何伸手,都无法真正抓住眼前这个飘忽的灵魂。
在知晓“冲田总司”之名的瞬间,这预感更是化作了沉甸甸的巨石。
那个为近藤勇与土方岁三燃尽生命的男人,在故人皆逝的当下,胸腔里跳动的,不过是一颗近乎枯寂的心。
他活着,更像是在履行一份未竟的契约,而非源自内心的渴望。
可如今……
药研凝视着总司脸上那抹真切的笑意——那是发自心底的光。
请让这光……再多停留一刻吧……
药研在心中无声地祈愿。
在终焉的幕布落下之前,请让他……再多看看大将的笑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