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红和桃红见她也不管疼不疼,胡乱的将发饰拔下来,好像这发饰极为碍眼,让她不开心一样。
二人本来是想拦着她,怕她伤了自己,但她那架势,哪里是她们能拦的住的,只好一边安抚,一边担忧的看着她。
将发饰,耳环,手镯,全都摘干净后,她再望向那面铜镜,心里舒畅了一下,但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华服,连忙撕扯着将衣服脱下来。
她不是荣安郡主,她是张至德啊,她是荆州长史张茂之女,张至德啊。
可是摘的了头上的金簪,取的了耳上的东珠,脱的了身上的华服,她还是不开心。
她没有办法摘掉荣安郡主的名字,没有办法取掉荣安郡主的影子,没有办法脱去荣安郡主的身份。她不是没有办法,是不能,是不能陷自己于危险,是不能辜负妹妹的牺牲。
她用华服盖住铜镜,逃避一般逃离了这里,回到床上,将自己蒙进被子里,迷迷糊糊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阳光越过窗棂,灼痛她的眼时,她被这疼痛点醒,想起了妹妹。
对,妹妹,这世上她只有妹妹这一个亲人了,她活不活,死不死,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妹妹一定要好好活着。
她打起了精神,将昨日的事藏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道:我会好好的活着,尽职尽责的扮演荣安郡主,直到找到妹妹。
等到我二人团聚后,报了仇,自然会将荣安郡主归还回去。虽然将自己劝好了,但看见春红手里端着的珠钗,桃红手里拿着的华服,些许不愿还是爬上了她的眉间。
想着昨日太后娘娘让她常去宫里坐坐,太素净了,太后娘娘一定会怀疑,秉持着不能给妹妹添麻烦的想法,她挑了一半的珠钗,选了一个艳而不红的华服。
接连几天,她都是如此打扮,直到谢恩宴的到来。她寻什么如意郎君,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寻如意郎君,她没心情,更没力气。
但是太后娘娘殿试那天就和她说过,给她看中了一男子,名叫官举元,相貌好,有才华,还是皇帝亲封的状元。
本来官举元游街时,太后娘娘,鲁国公,还有春红和桃红两个人,都想让她去看。说什么那么俊俏的状元郎难寻,还有榜眼和探花,今年都是好姿色,这满城的女子们,都去看这三人了,让她也不要闷在家里,去看看热闹。
她心情不好,更没心情去看,提了几句李公子,太后她们不知道会了什么意,竟也不逼她了。
可是太后的心意,她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场谢恩宴,她是躲不过去的。
她知道躲不过去,也没想着能躲过去,只是磨磨蹭蹭的不肯出发。从早上起来,她就一反常态的睡懒觉,一直睡到中午,鲁国公都从宫里回来了,她还没从床上起来。
好不容易起来了,吃饭又吃了半个时辰,梳洗打扮时,也不肯配合,这个不要,那个不戴,春红和桃红两人转悠了一圈,她除了带了一对东珠,什么首饰都没有。
说是要为今晚的宴会,好好的挑一件衣服,但挑来挑去,挑的衣服,不是白,就是浅白。最后,还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春兰,来到国公府,郡主才选了一件月白色做为最后的选择。
张至德见皇后派了人来,知道自己不能在逃避下去了,可那一堆珠翠,她一个都不喜欢。
她的爹娘和兄长都死了,她带什么金银珠钗,她该带的是孝。
春红和桃红在一旁劝,春兰在给她挑发簪,鲁国公在外面等待,她不想为难她们,从那堆首饰里,挑挑拣拣,拿出来一串珍珠,在头上比了一下,让春红给她带上。
春兰见她还是那么素雅,又做主给她添了一条珍珠,还拿了一颗宝石,挂在珍珠上,吊在她的额前。做完这些,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春兰连忙带她出去,鲁国公见了她,也只来得及说上两句话,就只能看着她的背影。
紧赶慢赶,终于在太后之前,进了咸福宫。
众人给她行了礼,她让众人起身后,来到自己的位置。许是现在太阳快要落了,月亮要出来了,她的愁绪也被带了出来。这满宫的灯火,华丽的大殿,愈发让她思念起冤死的爹娘与兄长,还有不知在何处的妹妹。
恹恹的入了座,怕被人看出眼里的泪,只盯着自己眼前的物品,不敢将目光往别处瞧。
太后进来后,她跟着众人,起身行了礼,行完礼坐下后,还是那副样子。
她第一次来谢恩宴,不知道竟还有献才艺这个环节,她虽还是恹恹的样子,但有几首诗,她听了之后觉得写的不错,比她兄长强,但比她妹妹稍逊一筹。
女子里她欣赏了很多,个个都是才色双绝,其中不少人她都认识。
男子里只记住一个官举元,还有一个马家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