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得阑珊哽咽凄惨的哭声,明夷望过去,见阑珊胸前衣领被撕扯的痕迹犹在。
她自腰间取下一枚玉令,在场的都是人精,哪里认不出来这是镇国公的私印?
阑珊哽咽着说:“妾身阑珊,三年前便已是镇国公的人了,是国公爷将我养在栖梧园的。可近日景将军频频骚扰我,今日不惜对我用强。”
这个时候景名穿好衣服下来了,他眼中,不得逞的意犹未尽和丢脸面的雷霆大怒交叠,糅杂成相当难看的脸红筋涨,他骂道:“你个贱人,分明是你勾引我!”
阑珊梨花带雨,“将军,您乃公爵之后,怎空口白牙辱我一女子的清白名声?分明是你对我用强,我心系国公爷,拒不从你。”
景名瞠目结舌,“贱人,你再污蔑我,我断了你的舌头。”
“将军位高,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小女子今日受此奇耻大辱,不如死了。”阑珊哭得梨花带雨,她眼神坚定,起身撞柱,却被方才救她的男子眼疾手快地拦下。
男子双臂将闹腾的阑珊禁锢在怀中,对景名说:“将军此言差矣,阑珊在我栖梧园三年,本分乖巧。她对镇国公钟情不二,今日不惜跳楼为证,将军却说阑珊勾引你,这话不服众啊。”
景名气得跺脚,“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说我?”
“够了!”虞长至冷声呵斥,“二弟,今日我靖国公府丢的脸面还不够多吗?”
“大嫂说的是。”虞长至的话点醒景名,今日之事就此收场,旁人也只会说他风流成性。可毕竟阑珊真是昭彬的心头好,若再闹下去,将景、昭两家家主扯进来,那他不死也得扒层皮。
虞长至带着景名走了,随即姜扉夜也愤愤离去。
笑话的主人都走了,其余人也觉得没意思,便都散了。
二楼三更月雅间,明夷和秦镶金坐着饮茶,看着戏散了,明夷说:“老秦,这个人什么来头?”
秦镶金眯眼看过来,“他叫浮生,是北秦人,被卖到郢都为奴,我看他筋骨奇佳,买来当栖梧园的护卫。”
苏禾插话,“老秦,你是拿人家当护卫吗?”
秦镶金不怀好意地笑了,“老大,如何?是你喜欢的吧?专门给你培养的,要不我送到你府上去?”
“你是嫌我活的顺,要叫明齐扒我一层皮吗?”今日一行,明夷也心满意足,便打趣说:“还是留下来,给你栖梧园招揽贵客吧。”
明夷走到三更月门口,阑珊和浮生上来了,见到明夷,阑珊笑着迎上来,“栖梧妹妹,你终于来京城了。”
进京一月,突然被人叫这个名字,明夷一时恍惚。
凤栖梧是她创立李氏镖局的名字,也就是她经商时用的身份。
但看着眼底泛着死气的阑珊,明夷一时心绪繁杂“我瞧你珠圆玉润的,看来这几年过得不错?”
阑珊推开明夷,面露恶心,“那个老不死的,我见他就恶心的不行。昭妹妹,快些动手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明夷知道阑珊和她一样,昭彬是她们共同的仇人。
三年前,阑珊不告而别,独自入京,靠自己的手段,成了昭彬宠爱的外室,她想在昭彬对她爱不释手的时候,亲自动手。
只是昭彬多疑多思,阑珊没有寻到任何机会,前不久知道明夷回京,才主动和明夷联手。
明夷还在想时,就被阑珊拉进三更月坐下。
明夷别有所思地看着阑珊,“阑珊,昭彬能为你做到什么地步?”
“他的底线是,我没有野心。”阑珊清澈的眼眸透着乞求的光,“景名这个人恶心的很,这些年凡是昭彬玩过的女人,他都想染指一遍,对我也是一样。”
明夷挑眉,竟没想到景名还有这样的癖好?她便问:“那昭彬知道吗?”
阑珊道:“应该有听说,但那些女子都昭彬知道后被抛弃,只能忍着不说。”
明夷眼珠子一转,“安远民了?”
阑珊:“他是昭彬的副将,倒是没这个胆子。”
明夷玩转着手里的茶盏,倏尔露出奸邪的笑,“很好,天助我也。”
阑珊却拉着明夷的手,“栖梧妹妹,你与我叶家非亲非故,能帮我至此已经仁至义尽。毕竟昭彬位高权大,报仇之事本就不易,你若不想可以……”
“阑珊,我不可以退。”明夷打断阑珊的话,这些年叶家被灭门的情状搅扰得她睡不安寝,“我会陪着你和叶大哥走到最后,即使粉身碎骨,我也无悔。”
“可是,为什么了?”阑珊不能理解明夷的坚决,她与叶家本素无交集。
明夷握着阑珊的手,“阑珊,无论我是谁,只要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都会替叶家伸冤。此情无关其他,大道也。”
“长夜或无明,风雪尚冰冷,但你我热血难凉。”明夷对阑珊说,又何尝不是对自己说,“且再耐心等一等,夜尽天明破晓时,我们的仇终会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