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夕痴迷于举办各种奢靡的狂欢盛宴,连和唐年的见面也安排在了舞会上。
她亲自手写的请柬,临近晌午才被送到。
唐年那时刚睡醒,正倦怠地躺在床上。兴许是因为有人陪着,她难得在逃亡途中睡了个安稳觉。
玄陆离比她先一步听到门口的动静,刚要起身就被她一把拉回床上。
“你接着睡,我去看看。”
“小心外面情况。”
“放心。”
唐年打开门,见一张卡片从门缝中飘了下来。她在卡片落地前,在半空中截住了它。
卡片精致华丽,四周用金线镶嵌着繁复的凸起雕版画,圈住中央还未干透的深蓝墨迹:
宝贝,今晚舞会见,很想你哦~(带上你的亲亲女友,让我好好看看!)
落款是宋夕龙飞凤舞的签名。
“什么鬼啊!”
“怎么了?”
“宋夕刚派人送来了请柬,让我们今晚参加她的舞会。”
唐年将请柬拿给玄陆离,嫌弃地吐槽道:“她莫名其妙喊我宝贝干嘛,什么意思啊?”
“也许在恶心你。”
玄陆离捏着请柬,用指腹在落款处搓了一下。她抬手看着拇指指腹蹭上的墨迹,眉间隐隐蹙起。
“她现在就在酒店,为何偏要约在晚时?”
唐年手指勾着玄陆离的腰带,将人拉到自己面前,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慵懒地依偎在她身上。
“别担心,她就这样!太阳不落山,她绝不开始干正事。”
玄陆离没有即刻打消顾虑,神色晦暗地忧思道:“舞会上鱼龙混杂,容易另生事端。”
“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而且……”
唐年不是那种对待感情矜持扭捏的人,她大大方方地直视着对方,扬起的笑容一如夏日骄阳般热烈滚烫。
“我不是还有你嘛。”
唐年知道舞会上不乏一些有心之人,或是为了悬赏,或是奔着晶体,会密切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他们就算碍于在宋夕不便动手,也会想尽办法打探消息。
想要避人耳目根本不可能,而且唐年也没打算低调行事,甚至准备再染个显眼的发色。
她拆开酒店送来的染发剂,熟练地在碗里搅拌起来,“我要让那些人看清楚,老娘可没那么容易死。”
玄陆离配合地点点头,“新发色确实很亮眼。”
“早就告诉你啦,美貌是我的必杀技。”
玄陆离满眼都是她娇纵的小表情,嘴角也跟着不自觉地露出浅笑。
“我帮你染吧,你自己不好涂。”
“玄师傅手艺好吗?染毁了我可不给钱哦。”
“玄师傅刚出来做生意,您是第一位顾客,不过,”玄陆离顿了顿,暧昧不明地盯着她,“你可以期待一下。”
“期待什么?”
“我的手……艺。”
唐年自然听懂了她的暗示,娇嗔地笑骂道:“说什么呐!”
“我说的是染发,你想歪到哪里去了?”
“你好烦哦!”
唐年笑着推开她,拎了把椅子,坐到浴室的落地镜前。
“麻烦玄师傅的手听我指挥,不要深了,也不要浅了哦。”
她故意学着玄陆离的样子,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我说的是头发发色,你也不要想歪哦。”
玄陆离用指尖挑起一缕头发,将白色的膏体从发根一路揉搓至发梢。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发间穿行得格外灵活,引得唐年不时抬起眼偷瞄。
圆润的指尖轻轻划过发缝,挠得她头痒痒的,更扰得她心头痒痒的。
唐年不确定玄陆离刻意放缓的动作是否心术不正。
反正她自己是先歪了心思,不禁开始期待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
-
唐年挽着玄陆离到场时,堪堪赶上舞会的尾声。
她在诺大的宴会厅扫了一圈都没见到宋夕的身影,估计这人准是又勾搭上哪个漂亮妹妹鬼混去了。
“宋夕指不定在哪寻欢呢,说不准什么时候能忙完。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唐年像个土匪头子进村似的,不客气地搜罗了一圈好吃的,挑了个没人打扰的地方专心吃起来。
九幽市所谓的上流人士,白日里都装得好似正经人,夜幕落下便褪去伪善的外衣,在靡靡之音里做尽荒淫事。
香槟软木塞的开瓶声和玻璃杯的叮当声交错响起,浆挺的衬衫和微微闪光的晚礼服肆意摩擦相撞,闪耀的高跟舞鞋一会便不知被甩飞到了什么地方。
成吨的美酒倾倒进泳池里,只为满足众人对酒池肉林奢靡做派的趋之若鹜。
然而他们不会注意到,一墙之隔的平民为了争取一口水已经抗议数日,更不会相信这城里竟真有人死于饥渴。
他们只顾着挑剔泳池中的红酒,不是自己满意的温度。
唐年看了几眼便觉得无趣,明艳的大眼睛恹恹地耷拉下来,精致的小脸埋在玄陆离肩上。
玄陆离递过来的甜点这时刚好送到嘴边,唐年张嘴去咬的时候,下唇无意间擦过她的手指。
“你手好冰啊?”
玄陆离手上动作一顿,含糊地说道:“还好吧。”
“你冷吗?”
“不冷。”
唐年看了看她身上那件单薄的西装外套,也不管她是嘴硬还是真的不冷,直接从背后抱住了人。
玄陆离一扭头,映入眼帘的正是她刚染好的粉色长发,像新打出来的桃子味汽水,无需喝下去就能感觉到充盈的气泡在口腔里碰撞。
隔着一层布料都能感到肌肤相贴传来的热度,玄陆离没有点破她的诡计多端,故作正经地问:“在干嘛?”
“在工作呀。”
“什么工作?”
“情人的本职工作呀!我为了融入这里的氛围,刚给自己立了个新人设。今天你当大老板,我演金丝雀。”
玄陆离暗暗地勾了下嘴角,面上依旧一本正经地提防着周边动静。
“十点钟方向,有人向你走来。”
“让我看看是哪个老熟人。”
唐年认出她是宋夕身边的人,也算是自己的老熟人。
“萧秘书?”
唐年曾经同这个女人打过数次交道,甚至比和宋夕见面的次数都多。可以说,她几乎包办了宋夕一众大小事务。
在唐年的印象里,她始终像个周密运作的人工智能,永远高效地处理着工作任务。无论宋夕的要求有多离谱,都没见她有过任何情绪起伏。
玄陆离同她一比,都显得有血有肉了起来。
萧秘书径直走过来,略过了寒暄的步骤,直截了当地说道:“唐小姐,老板要见您。”
唐年不急不慢地放下酒杯,歪头一笑。
“我没有见到她呀。”
“老板在楼上。”
“在楼上干嘛?她不是一定要在舞会见吗?”
“楼上宴会厅另有一场舞会,是老板的私人邀约。”
“怎么?她是瞧不上这里的档次,还是参加她的派对也要分三六九等啊?”
面对她不太友好的追问,萧秘书没什么反应,一板一眼地重复道:“老板要见您。”
“行吧,”唐年点了点头,将食指勾着的爪刀收起,送回到腿环上的刀套里。